二战期间,日本不仅侵略了中国,还向东南亚多个国家展开了扩张。然而,尽管日军入侵了被英国占领的香港岛,却奇怪地没有触及澳门,这一现象引发了不少讨论。
一种常见的解释认为,日军看不上澳门,因为它面积较小、地理位置偏僻,且经济体量无法与港岛相比。澳门不仅没有机场,也没有像香港那样的重要商业区,因此在经济和战略价值上,似乎对日本没有吸引力。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一定道理,但如果深入分析就会发现问题并非如此简单。事实上,澳门是一个富裕的地区,特别是在日本开始侵略战争之后,澳门的经济资源对日本来说并非无关紧要。说“日本看不上澳门”,实际上过于高估了日本在侵略过程中对战略资源的选择性眼光。
有学者提出,日军没有侵占澳门的背后,另有更复杂的原因。晚清名士刘成禺在其《世载堂杂忆》一书中指出,日军未占澳门的根本原因与巴西的日侨问题有关。
巴西自16世纪30年代成为葡萄牙的殖民地,尽管1822年独立,但葡萄牙对其影响仍旧深远。为了开发巴西,葡萄牙引进了大量的日本移民,这些移民的主要目标是开拓巴西的内陆。为了确保日本移民在巴西能够扎根,当地政府出台了两个规定:第一,任何前往巴西的日本移民必须全家一起迁移,单身移民不被接受;第二,所有移民必须加入巴西国籍。秘鲁当时也实施了类似的政策,这也为日裔移民提供了广阔的生存空间,最终巴西的日裔人口在二战时达到300万之多。
葡萄牙的殖民者非常担心日本可能会入侵澳门,并把这件事告诉了巴西政府。巴西当时警告日本,如果澳门遭到侵略,巴西将把所有日侨驱逐回日本。这一威胁对日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300万日本人在巴西的生活会被摧毁,不仅会制造社会混乱,还会带来极大的民生问题。在这一背景下,日本最终决定避免对澳门采取军事行动。
然而,这一解释仍然令人疑惑。毕竟,二战期间,日本最需要的是人力资源,特别是随着战争深入,日军的兵员损失惨重,缺乏士兵成为了一个严重问题。既然巴西拥有如此大量的日裔人口,若巴西真的将300万日侨送回日本,岂不是为日本提供了急需的兵源?这一点让学者们感到困惑。
那么,除了“巴西日侨说”,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的原因呢?表面上看,葡萄牙的“中立”政策似乎是保护澳门免受侵略的关键。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葡萄牙意识到日军的野心,不仅会侵占中国东北,南进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因此,葡萄牙外长费尔南多·阿乌古斯托·布朗克于1932年3月5日在日内瓦的国际联盟发布声明,宣称葡萄牙将在中日冲突中保持中立,并明确表示澳门将作为一个中立区,不受交战双方侵犯。
但这种中立宣言能否真正起到保护作用呢?二战期间,德国曾入侵中立的比利时,日本也曾无视中立国的法律,侵略其他国家。若日军决心侵略澳门,葡萄牙的声明显然并不足以阻止他们。
经过多年研究,澳门学者陈锡豪揭示了一个更加令人信服的理由——日本与葡萄牙之间达成了秘密协议。1940年,情报显示日本曾向澳门提出五项要求,作为不入侵澳门的交换条件:
1. 驱逐澳门的抗日分子;
2. 与汪精卫政权进行经济合作;
3. 允许日军发行的军票在澳门流通;
4. 停止与英国及香港的经济联系;
5. 辞退在澳门担任警察的印度人,改用亲日分子。
接到这一情报后,蒋中正政府指示驻澳门公使李锦伦,要求澳门拒绝日本的要求。然而,澳门当局矢口否认与日本的接触,宣称不会做出任何妥协。但事实上,到了1940年底,军统获得了《日葡澳门协定》的相关资料,证明澳门当局与日本确实有过密谈,并同意与汪精卫合作,断绝与重庆的联系。这一协议包括28条条款和120项附加内容,虽然其中没有明确表示日本保证不入侵澳门,但实际上,澳门当局的妥协,尤其是背弃中国利益,才换来了日军的“不作为”。
在1945年8月,日伪特务头子黄公杰被中国游击队抓获,他曾威胁澳门当局,声称掌握了大量日本与澳门当局合作的证据。澳门当局极为紧张,担心黄公杰的供词揭露双方的秘密交易,从而暴露“中立”政策的虚伪。为了避免这种局面,澳门当局急于将黄公杰处决。
尽管澳门在表面上与日军保持了某种程度的合作,但战火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波及了这片土地。战争爆发后,澳门成为了一个避难所,大量的难民涌入澳门,达到了6万之多,几乎占到了澳门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虽然葡萄牙当局向日本妥协,但在公开场合,澳门始终没有向日方交出抗日分子。随着日军的节节败退,澳门当局与中国抗日武装之间的接触也逐渐增加。
1944年,葡萄牙当局通过在澳的中山籍人士黄槐,与珠江纵队的欧初联系,开始商讨合作事宜。最终,澳门当局同意为中国抗日游击队提供支持。通过这些努力,五桂山抗日游击队抓获了黄公杰等汉奸特务,并帮助澳门人民清除了一些日伪势力。
澳门虽在一定程度上与日本达成妥协,但也有其独立的抗战精神。澳门的民众,尤其是中国籍居民,积极支持抗日运动,成立了各种救灾和募捐组织。在战时,许多澳门的青年志愿奔赴前线,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
战争中的澳门,尽管面临着复杂的政治博弈和困境,但其民众和部分当局依然为抗战事业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