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难,标志着强盛的宋王朝骤然崩塌,其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这一历史事件的成因,既包含客观因素,也深受人为影响,其背后的责任归属,在南宋以降,一直为世人所热议。
宋代,汉式帝国结构达到巅峰,组织能力空前强大,创造了超越汉唐的文明高峰。然而,其高度统一的主权形式也埋下了隐患:一旦国都被敌军攻克,整个国家便陷入混乱。宋代面临的敌人,如辽、金、西夏、蒙古,远比前代强大,加之缺乏长城的稳固防御,国土安全堪忧。尽管宋初凭借强大的河北军抵御辽军,但随着与辽的和平及西夏的崛起,宋军精锐转移至陕西,河北军实力大减。
当失去辽这个“活长城”,又错信郭药师时,河北军已无法抵御女真铁骑。而陕西军虽强,却被牵制在西夏边境,且失去主心骨童贯,未能对金军形成有效攻势。有人认为宋朝“守内虚外”,但实际上,宋初精兵集中在河北、陕西,东京兵力并不强。靖康之难,很大程度上正是都城守御虚弱,边防精锐来不及救援所致。
除了客观原因,人为因素更为关键。宋帝国在经济、军事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主动崩盘,不得不归咎于人为因素。直接责任人如童贯、蔡京、王黼、赵良嗣及宋徽宗,但问题的根本在于:这群思维方式奇特的人如何掌握国家大权?南宋以后,人们深刻总结靖康之难,基本认定其祸首为王安石。
王安石,这位“中国11世纪伟大的改革家”,其变法虽内容正确,但方式激进,造成了“新旧党争”,成为靖康之难的主源头。王安石提拔的人中,不乏投机分子,如曾布、吕惠卿等。《宋史奸臣列传》中的新党人士占多数,这反映了新党内部的政治投机和打击异己。宋神宗初期支持新党,后期后悔转而支持旧党。其后执政的皇帝、太后在新旧党之间反复切换,加剧了党争。最终,新党再次得势,宋徽宗成为其代表人物。
新党人士为了自身利益,无原则地与皇帝合作,压倒了反对势力,破坏了宋朝长久以来稳定的决策机制。伐辽这种智力不正常的战略,在正常的朝政下是不可能通过的,但在皇帝、首相、总司令沆瀣一气的情况下却得以实施。
中国长期以来以儒家学说选拔人才,形成了一套稳定而又与时俱进的道德体系。然而,王安石变法撞上了这一机制的失误,造就了“新旧党争”,让小人假借“改革”之名行乱政之实。改革创新虽重要,但操作好一场改革需要极大的政治智慧。熙宁变法虽理论意义重大,但对中华民族造成的伤害却难以弥补。
靖康年间,金军入侵时,宋人已认识到熙宁变法的危害,削除了王安石的称号,将其从孔庙中移除。南宋更是掀起了一股声讨王安石的大潮,明朝人也多将王安石定为宋朝败亡的罪魁祸首。后世对熙宁变法有许多评论,其中明朝叶向高的《宋论》水平最高。他认为人臣争胜是最大的祸害,而熙宁变法造就的新旧党争为君子和小人的争夺提供了舞台,导致了朝政混乱和极大的内耗。
中国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很难从外部打垮,真正的崩溃必然来自于内耗。我党现在提出建设和谐社会的理念,也是反对内部斗争的意思。北宋后期的熙宁变法,在新旧两党之间反复动摇,虽不懈怠,却是在不懈怠的折腾。这样一场大折腾,不能与历史上成功的改革开放相提并论。
此外,灭辽派认为辽帝国可灭的观点建立在一个重大假设上,即幽云地区的汉族人民会积极配合宋朝的军事行动和统治。然而事实上,这个假设并未成立。辽帝国治下的汉族民众并未体现出对宋朝的特别亲近感,而是配合辽军抵抗宋军的侵略。这也从侧面佐证了灭辽的主力是宋帝国,而非女真人。
靖康之难,虽属中华民族内部矛盾,但无疑是汉民族历史上的一场大劫,给当时的人民带来深重灾难,也是大宋王朝的百年国耻。这场大劫的根源,是后人必须深刻总结的重大教训。我们对此不能有丝毫隐讳,而应深入分析其中的问题。这个国耻,宋王朝用了百年才终得洗雪。在此期间,南宋和金国之间的百年战争遍布关陕黄土、秦岭蜀山、河洛中原和江淮沿岸,其激烈程度远超宋夏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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