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沙皇时期的国家形态呈现出一种独特而复杂的局面,它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国家体制,而更像是由沙皇通过军事占领拼凑出来的一个庞大且松散的组合。沙皇治下的立陶宛便是一个典型例子。在沙皇的统治下,立陶宛人并没有被视为“俄国人”,而仅仅是因为沙皇靠武力占领并兼任“立陶宛大公”的头衔,才将立陶宛视为沙皇的统治范围,跟俄国一样成为沙皇的统治领土。
类似的情况在其他被沙俄侵占的地区也有所体现。例如,爱沙尼亚之所以属于沙皇俄国,是因为沙皇同时担任“爱沙尼亚王公”的身份,而亚美尼亚则归属于沙皇的统治,是因沙皇拥有“亚美尼亚地区领主”的头衔。事实上,如果将沙皇所拥有的所有头衔一一列举出来,字数足足能达到三百多个。
在沙俄本土以外的大多数地区,沙皇采取了“当地人治理”的方式,赋予地方首领在沙皇的统治下享有绝对的自治权。这些地方是否遵循俄国本土的法律和制度,完全由当地的领导人自行决定。沙皇对此并不干预,只要求各地领导人宣誓效忠沙皇个人,而非整个国家。因此,许多被沙俄占领的地区只宣誓效忠于“沙皇个人”,而不是整个国家,这种松散的治理模式显然潜藏着巨大的风险。
列宁在十月革命之前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一问题。在1913年的《关于民族问题的批评意见》中,列宁明确指出,像俄国这样由众多民族组成的国家,必须摆脱“中世纪的分散状态”,建立起“中央集权制的大国”。他认为,只有通过建立一个中央集权的大国,才能向全球社会主义迈出重要一步,这是通向社会主义的唯一途径。除了这种以大国为基础的社会主义体制外,其他方式是无法实现社会主义的。
然而,历史却给了列宁一个沉重的打击。在沙皇被推翻之后,俄国面临了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沙皇已不复存在,那些曾经只效忠于沙皇的地区,自然会开始寻求独立。第一个提出独立的便是立陶宛,他们宣布:“既然沙皇大公已经不在了,我们就可以自己管理了,拜拜。”1918年2月,立陶宛正式宣布独立,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立陶宛的独立迅速成为了其他地区效仿的榜样,爱沙尼亚、亚美尼亚等曾受沙皇统治的地区纷纷行动起来,要求独立。即使一些沙皇头衔未曾涉及的地区,当地首领也由于失去了效忠的对象而积极寻求“独立”。这一时期,东欧地区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独立浪潮。
十月革命后,列宁建立了新的政权,面对的正是沙皇遗留下的这一烂摊子。在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后,列宁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放弃中央集权制,转而同意实行自己多年来一直反对的联邦制。1918年7月19日,苏维埃俄国的第一部宪法正式通过,国家名称被更改为“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简称“苏俄”。这一举措使得原本效忠于沙皇的各民族地区以“自治共和国”的形式纳入了新生的“苏俄”之内。
然而,问题并没有就此解决。亚美尼亚等被沙皇统治的地区依旧表示保留态度:“我们与车臣等地并不相同,我们与俄罗斯是平等的,为什么非得加入俄罗斯?”在经历了更多的艰难谈判后,列宁再次做出了妥协:在“苏俄”的基础上成立了“苏联”,允许乌克兰、白俄罗斯以及外高加索地区(包括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等地的苏维埃政权加入,并与俄罗斯平起平坐。
然而,立陶宛、爱沙尼亚等地区依然拒绝加入“苏联”。面对这一困局,列宁权衡了自身的力量后,未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表示:“联盟的大门始终为你们敞开,等你们愿意加入时再来。”而对于已加入的成员,列宁则明确表示有权利自由退出。至于是否能够自由进出,依赖于未来的苏联领导人是否能处理好这些关系。
幸运的是,列宁去世后,斯大林继任并展现了强有力的领导。斯大林的铁腕手段将一些不愿加入的地区,如波罗的海三国,强行纳入苏联。斯大林时期,列宁在不断妥协下建立的“苏联”终于在实际操作中变成了以“苏俄”为核心的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但强制加入的国家并未真正接受这一体制,它们依然在等待一个时机,期待着像沙皇倒台那样的变革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