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时期的北方社会宛如平民的炼狱,几乎所有的北方政权都以掠夺百姓为生,其中以北魏与后赵为最为典型的代表。后赵政权尤为残暴,虽然它存在仅仅23年,但在这一短短的时间内,竟发生了23次大规模的人口掠夺,几乎是每年一次。被掠夺的总人数高达310万,平均每次抢走10多万人,占据了十六国所有抢掠人口的近三分之一。北魏虽然同样进行人口掠夺,但与后赵相比,掠夺人数要少得多,总数为136万。然而,尽管两者的抢掠行为同样严重,北魏却没有后赵那么被人诟病,原因就在于后赵所掠夺的大部分是汉人,而北魏的掠夺目标则更加广泛,包括草原上的各类民族以及汉化的胡人。
后赵的创立者石勒,曾一度被西晋政府捕获并沦为奴隶。然而,这位曾受尽屈辱的西晋奴隶,在获得自由并建立自己的政权后,却彻底颠覆了西晋时期的旧秩序,成为了十六国时期最为残忍的抢掠者。后赵的核心地盘是冀州,西晋末年冀州拥有31万6000户人口,而后赵将这片土地上大部分人口都掠走,尤其是在襄国一带,人口被抢夺一空,甚至连与冀州分出的司州,也被后赵掠夺了十万户以上的百姓。在这种大规模的抢掠下,冀州的人口数竟然翻倍增长,成为后赵的粮食和劳动力来源。
后赵对于所掠夺的汉人和胡人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待遇。汉人被视为“人肉庄稼”,他们必须为后赵提供粮食、手工艺品,甚至成为寺庙的劳工。后赵的和尚们在抢夺来的汉人面前,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他们的劳动。即便是一些身居高位的汉人官员,到了襄国后也没有什么保障,任何时候都可能遭遇到后赵国人的抢劫,甚至他们的妻子和女儿也难以保全。汉人们的房屋被推平,妻儿常常遭遇暴虐,他们在这种环境中生活,日复一日地感受着被侮辱和威胁的恐惧,心中的怒火积聚成山,随时可能爆发。而唯一能获得一定尊重的,往往是那些为后赵效力的武力强者及其家属,这种尊重无非是因为他们手中握有武力,而并非出自任何人道主义的考虑。
相比之下,后赵的胡人却得到了不同的待遇。羯人,作为五胡之一,在其他政权中常常处于被鄙视的位置,甚至被认为是“五胡”中的小部落。然而,在后赵政权的眼中,羯人却被极力推崇,并且得到了更多的支持与尊重。后赵通过与胡人结盟,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国人”,将他们纳入了自己的治权范围。这种对待胡人的特殊政策,使得后赵成为了一个极具争议的政权。在汉人的眼中,后赵首都襄国宛如一个巨大的集中营,而后赵则被视为禽兽般的政权,甚至汉人之间对于复仇的决心几乎达到了极点。
而与后赵相比,北魏的抢掠行为显得要“温和”许多。尽管北魏同样进行人口掠夺,但它的目标更为广泛,掠夺的对象包括了草原上的多个民族,如库莫奚、高车、丁令等,直到后期才逐渐扩展至匈奴和慕容鲜卑人。北魏的骑兵在掠夺过程中表现得十分高效,柔然汗国的建立者社仑曾一度被北魏骑兵俘虏,沦为奴隶。而在其他地区,北魏也经常掳走大量的高车人,甚至有时一次掠夺可达15万之众。除了草原民族,北魏也曾掠夺过农业民族,如辽东的汉人和高句丽民众,甚至在与刘宋的战争中,北魏也曾将十几万汉人俘虏并充作奴婢。总体来说,北魏的掠夺对象主要是胡人,这些胡人要么充作劳工,要么成为战争中的炮灰。
北魏对汉人的态度则相对较为宽容。尽管北魏也有掠夺汉人的行为,但其规模远远不如后赵那样大,而且北魏在处理俘虏时,甚至能够给予一些特殊待遇。例如,北魏的拓跋焘曾俘虏过刘宋的将领毛修之,这位将领虽然出身官三代,但因擅长南方菜肴,凭借精湛的厨艺得以获得北魏帝国的提拔,甚至被封为南郡公,担任太官尚书。这种经历在后赵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总体而言,尽管北魏与后赵都进行了大规模的抢掠,但北魏相对宽松的政策,使得其在汉人心中拥有较为正面的形象,而后赵的极端残酷和对待汉人的压迫,使得它的统治被普遍视为暴虐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