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年前,当欧洲商船在非洲海岸游弋时,没人想到这会开启人类史上最黑暗的篇章。从16世纪到19世纪,超过1200万非洲人被当成货物贩卖到美洲,每运到1个活人背后,就有3人死在抓捕和运输途中。这些被铁链锁住的人们,用血肉浇灌了美洲的甘蔗园和棉花田,却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成了奢望。
1492年哥伦布船队抵达加勒比海岛时,当地泰诺人热情接待了这些"天外来客"。可殖民者很快发现:美洲缺的不是黄金,而是挖黄金的人。当欧洲带来的天花病毒消灭了90%原住民后,奴隶贩子把目光投向了西非海岸。
这里的人们擅长农耕、体格健壮,更致命的是——他们不认识回家的路。最初奴隶贩子举着火枪进村抓人,直到某天尼日尔河畔的村庄联合反抗,用毒箭射穿了船长眼睛。殖民者突然"开窍":用几匹棉布就能让部落酋长把战俘捆来,用一箱朗姆酒就能换20个青壮劳力。
在加纳海岸角城堡的地牢里,至今还能看到墙壁上绝望的抓痕。被选中的非洲人要经过三道"加工":先用滚烫的烙铁在胸口烫上所属公司的标记;再用石灰水冲洗全身杀灭体虱;最后像沙丁鱼般塞进船舱——成人躺下时膝盖顶着下巴,儿童被堆在夹缝里。
为什么连衣服都不给?奴隶船主有本冷酷的账:一件粗麻衣价值0.5先令,而横渡大西洋平均死亡率15%。与其花钱给可能死掉的人穿衣服,不如多塞几个人。更残忍的是,当淡水不够时,赤裸的身体能让监工快速分辨谁在脱水;当瘟疫爆发时,剥光衣服方便直接抛尸入海。
利物浦码头曾流传这样的财富神话:约翰船长用100英镑采购玻璃珠和旧枪支,在塞拉利昂换来300个奴隶,到牙买加转手卖得1700英镑。当他满载蔗糖和烟草返回英国时,资产已滚到5000英镑——这相当于当时200个英国工人干30年的收入。
但没人记录船舱里的真相:因坏血病溃烂的牙龈粘着发霉豆饼,母亲为死婴保留最后一口呼吸试图混过检查,铁链磨破的脚踝长出蛆虫。最讽刺的是,奴隶贩子会给"货物"投保。1791年英国保险公司档案显示,若奴隶在运输中死亡,船主可获赔30英镑;若奴隶反抗被击毙,赔偿金高达50英镑。
当黑奴贸易在19世纪被禁止时,罪恶早已渗入现代社会的基因。美国华尔街最早是奴隶拍卖场,伦敦劳埃德保险大厦前身是奴隶船保险交易所。更隐秘的是文化掠夺:非洲约鲁巴族的"巫毒"仪式被妖魔化成邪教,贝宁王国的青铜铸造技艺被标为"欧洲舶来品"。
2019年加勒比海岛国发起索赔运动时,英国《泰晤士报》曾刊登奴隶船主后代的忏悔:"我家族庄园的每块砖都浸着血,现在该是归还的时候了。"但真正需要归还的,是被系统抹去的尊严——当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展览贝宁青铜器时,标签仍写着"葡萄牙探险家收藏"。
尽管联合国在2001年德班会议宣布奴隶制为反人类罪,现代奴役从未消失。2023年全球约有5000万人陷入强迫劳动,其中非洲童工在刚果钴矿每天挖12小时,只为我们的手机电池提供原料。巴西雨林里,仍有监工用哥伦布时代的木枷锁住砍树的工人。
有位塞内加尔老人这样告诫子孙:"当有人夸赞你的肌肉时,要当心他口袋里的锁链。" 四百年过去,奴隶船变成了跨国招聘公司,拍卖锤变成了劳务合同,但剥削的本质从未改变。记住这段历史不是为延续仇恨,而是看清所有镣铐都始于同一个谎言——"他们生来就该被奴役"。
下一篇:口述史与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