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祖派陶谷出使南唐,李璟喊来宫中最美的歌姬陪他,面对撩人的美色,陶谷面色肃峻,道貌岸然。李璟面有难色,韩熙载却说陛下无需忧虑,他自有办法让陶谷现出原形。
当时的后周很强盛,南唐屡战屡败,中主李璟十分惧怕,所以对后周来的使者竭尽所能招待。
韩熙载领命后也不着急,派人去金陵的怡红院找来最美的歌妓秦若兰,吩咐她如此这般这般地行事,并答应她事成之后奖八百金。
秦若兰欣然应允,洗去胭脂,换上破旧的衣裳,冒充驿卒的女儿悄悄住进了馆驿。
此后几天,周使陶谷进进出出都能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在洒扫庭院,十分惊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陶谷更不例外,便经常偷偷打量。
只见此女眉如远山,眸似秋水,双鬓贴鸦欺雪腮,樱唇一点迷人醉。即便是后周宫中佳丽,细细看来,也不比此女的美貌。
偷偷观察了几天,陶谷终于按耐不住,上前搭讪。秦若兰早就按照韩熙载的吩咐,编了一套凄凉的说辞:“妾身不幸,夫婿亡故,无处可归,托身于父母,就是馆驿中守门的那对老夫妇。”
陶谷十分怜惜,便试探问秦若兰是否愿意委身于他?
秦若兰当然愿意,羞羞答答地应了陶谷。此后几日,陶谷数度梅开,春风得意,并赠送秦若兰一首词《春光好》:好因缘,恶因缘,奈何天,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琵琶拨尽相思调,知音少。待得鸾胶续断弦,是何年?
大功告成,秦若兰悄悄回复韩熙载。
几日后,陶谷欲回返后周,便向李璟君臣告辞,李璟安排酒宴为他践行。
在席间,宫中歌姬再次撩拨陶谷,陶谷已经面现鄙容,表现得十分道貌岸然。韩熙载微微一笑,把秦若兰喊来,令她唱《春光好》。
陶谷又惊又愧,再也不敢在南唐君臣面前装什么正经好人,畅怀大饮,一醉方休。
事后,李璟问韩熙载为何笃定陶谷不是正经人?
韩熙载说:“微臣在席间观察陶使良久,歌姬每行至他面前,陶使必露出愤愤之色;而歌姬远之,陶使数次偷窥视之。以《人物志》之术判断,此非端介正人也。”
李璟君臣哈哈大笑,对韩熙载的观人术十分敬佩。
对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韩熙载用美色稍微一试探,便让陶谷出了原形。
再说陶谷,因为在李唐君臣面前丢了丑,被周太祖捋了官职,不再重用。
几年后,周世宗柴荣继位,又把他召回朝中,任兵部侍郎兼翰林学士。陶谷念念不忘昔日李璟君臣戏弄之仇,便极力怂恿柴荣攻打南唐。
周世宗早有先定南唐的念头,便派李重进、赵匡胤征伐南唐。李璟君臣听到消息后,乱作一团,韩熙载出面陈说利害,李璟决定派兵抵抗。
其时,后周的军队纪律比较涣散,赵匡胤虽然很能打仗,但约束不了普遍败坏军纪的后周士兵。这些士兵进入淮南地区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激起了民风彪悍的当地人的强烈反抗。
李璟被说服后,便派齐王李景达为兵马大元帅,抵抗后周。
可是,不久李璟就反悔了。因为,弟弟李景达曾经和他争过皇位,李璟担心他兵权在手对自己不利,干脆又派了一个太监做监军。
众所周知,晚期的唐朝就是败在太监手里。
李璟的这一昏聩举措引起韩熙载的强烈反对,他对李璟说:“亲莫过亲王,重莫过元帅,何必再任命监军使!”李璟虽然素来看重韩熙载,但只重视他的才华,并不认为他能参赞军国大事,便一口回绝了。
齐王李景达确实是打仗的好材料,第一战就在寿州城下歼灭了上万后周军。就在他打算一鼓作气继续进攻时,李璟派来的监军却把他拦了下来,命令他以防守为主,不得轻举妄动。
监军不懂打仗,不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更不知道“外行管理内行”有多可怕。
果然,稳定阵脚之后的后周军,会合赵匡胤带领的援军,很快就反包围了齐王李景达。南唐军大败亏输,太监监军第一个跑回宫里,向李璟“恶人先告状”,韩熙载和李景达反被李璟降职待用。
经此一战,南唐失去了至关重要的淮南十六州,国力从此一落千丈,中主李璟也被迫从金陵迁都南昌,郁郁而终。
韩熙载是历经南唐三代帝王的元老大臣,可惜,从李晟到李璟、李煜都把他当作一个才华横溢的文人来使用。每一任皇帝都十分信任他,但又都不重用他,致使南唐一点点被后周和北宋蚕食,最终国灭族消。
在历史上,韩熙载之所以被后人牢记,还是因为大画师顾闳中的那幅《韩熙载夜宴图》。
现在,这幅《韩熙载夜宴图》就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钤有自南宋“绍兴”印到近代张大千的收藏印记共计四十六方,成为丹青中的宝藏。
下一章,我们将深入讲解《韩熙载夜宴图》,一探“大胡子”韩熙载风流背后的悲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