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非洲金矿地区发生了频繁的武装冲突和绑架事件,许多企业面临着巨大的安全风险。比如,非洲的一些武装分子冲进金矿工地,摧毁设备,绑架工人,并要求天文数字的赎金。这类事件在加纳、中非、马里、刚果(金)等国家变得愈加频繁,甚至当地的大使馆已经发布了警示,敦促企业停工撤离。可是,在这种危险的局势下,黄金的价格却在不断飙升,现货黄金已经突破3400美元/盎司,金矿的吸引力依然存在。那么,企业为何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依然选择前往非洲挖掘黄金?其中的经济账又是如何计算的呢?
黄金价格在过去两年中一路上涨。2024年初,金价还在2000美元/盎司附近徘徊,但到2025年8月,价格已经突破了3400美元,涨幅高达60%。这背后与全球的政治动荡密切相关,特别是俄乌冲突、中东局势、以及也门胡塞武装的干扰等因素,都使得黄金作为避险资产的价值愈加凸显。随着美国联邦储备系统降息的可能性加大,未来金价仍有上涨的空间。
理论上,高金价应该促进黄金产量的增加,但现实却是,2024年全球黄金产量约为3661吨,尽管比前一年增长了1%,但与金价的上涨相比,产量的增幅相当有限。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几个:首先,黄金的开采历史悠久,许多优质矿区已被开发殆尽,剩下的矿区往往开采难度大,要么矿石埋得很深,要么位于治安极差的地区;其次,开采新的金矿需要经过漫长的勘探和准备工作,通常需要五到六年的时间,这样当新矿投产时,市场环境可能已经发生变化;最后,由于通货膨胀的影响,开采成本持续上升,欧美矿企的单位成本已经上升了两位数,虽然金价上涨使得企业能够覆盖这些额外的开支,但依然面临着成本压力。
尽管如此,在金价高企的情况下,部分矿企的利润大幅增加。例如,南非的GoldFields在2025年上半年,产量同比增长了24%,并且由于金价一度达到3500美元/盎司,公司的净利润翻倍,每股收益大幅增长了236%。这种情况下,黄金产业似乎就像一根绷紧的弦,一端是不断上涨的金价,另一端是缓慢增长的产能,且产出的成本不断上升。为了应对这种局面,矿企不得不寻找尚未大规模开采的金矿区,而这些地方往往是战乱和动荡的地区,非洲的西非和中非成为了这些矿企的“最后一块肥肉”。
近五年来,中国企业在非洲的矿产资源投资明显加速,不再仅仅是少量的参与,而是通过收购控股权、签订长期开采协议等方式加大投入。例如,紫金矿业在全球范围内的收购动作迅速,其投资的金矿项目可以为企业带来稳定的现金流,并且如果金价处于高位运行,回本周期将大幅缩短。山东黄金作为传统的老牌矿企,近年来也开始向海外扩张,尤其是西非市场。2023年,山东黄金参与了马里一处高品位金矿的股权合作,虽然当地的政局不稳,但该矿储量丰富、品位高,按当时的金价估算,即使每年因安全问题停产一个月,依然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
非洲对矿企有如此强大的吸引力,主要是因为全球优质金矿的资源已被欧美大企业垄断或掌控,而非洲部分地区由于政局混乱,进入门槛相对较低,金矿的估值便宜,矿权谈判的空间也较大。自20世纪五六十年代起,欧美企业就开始进入非洲,通过资本、技术、政治手段等方式,获取黄金、钻石等矿产资源的开采权。为了吸引外资,非洲一些国家提供了宽松的税收和外汇政策,但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西非和中非的“黄金带”是全球矿业集团争夺的目标。马里和布基纳法索是非洲的第二和第三大黄金生产国,三国年产量约占全球黄金总产量的7.1%。然而,近年来,这些地区的政治形势动荡不安,自2020年以来,已有七个国家的政权被军事力量推翻,形成了一个横跨非洲的“政变国家带”。例如,马里自2011年以来就不断遭遇叛乱和恐怖分子的威胁,法国在萨赫勒地区的干预效果不佳,导致中西非大片地区的控制权逐渐落入了恐怖团体和地方民兵手中。
此外,当地政府的频繁换届也让矿企面临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布基纳法索在过去两年中更换了三任军政府领导人,而尼日尔的民选政府也在2024年被推翻。这种政局的频繁变化,意味着矿企与当地政府签订的合同,可能会被新的政府要求重新签订,并附加新的条款,这无疑增加了企业的风险。
面对这些严峻的局势,非洲的矿企仍然没有退缩,因为高金价带来的利润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虽然治安问题、政策变动、物流难题等都构成了巨大的风险,但黄金的巨大盈利空间和稳定的现金流使得企业愿意冒险。通过融资、期货套保等方式,矿企已经采取了多种措施来对冲风险,确保在金价暴跌或生产中断时,仍然能够生存下来。
对于中国矿企来说,非洲的资源仍然是一个无法忽视的战略机会,尤其是在欧美国家逐步缩减在非洲的军力和影响力之后。虽然风险很大,但只要能够合理管理,金矿的回报将是巨大的。企业将这些风险纳入了财务模型中,提前做好了应对各种可能情况的准备。而且,随着中国在非洲资产的不断扩展,未来是否需要采取更为积极的措施来保护这些重要资产,已成为亟待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