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桥之战开打前,留给清军统帅僧格林沁的选择余地已经很少。
英法联军攻陷大沽口炮台后,顺着白河溯流而上攻占北京的门户天津,接着由天津出发兵锋直指大清帝国的心脏北京。
这是一场敌人兵临城下的被迫决战,僧格林沁对战场、战法,根本来不及做细致的部署。夜战,发挥不出满蒙骑兵快打猛冲的速度优势。近战,僧格林沁倒是真想,但也要英法联军“同意”跟你这么打才行啊!
所以,此时战争的主动权完全在英法联军一方,由不得僧格林沁说了算。
自15世纪大航海时代的序幕开启以来,战争的争夺焦点,最关键的是在制海权层面的控制。
第一次鸦片战争,清朝就吃了丧失制海权的亏。
在那支木板帆船组成的水师被歼灭后,英军舰队凭借坚船利炮,在沿海各地风驰电掣、来去自如,往往能在一个登陆点上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导致清军在各个战场疲于奔命,反倒让转了半个地球远道而来的英军占了主场优势。
对双方军事层面的差距,清政府倒也有些教训吸取,对拱卫北京的天津和大沽口地带,加强了不少炮台之类的岸防工事修筑。
1859年6月的大沽口炮战,僧格林沁利用有利地形和十分到位的伪装手段,着实让轻敌冒进的英法联军吃了大亏。清军以伤亡32人的代价,换来了打死英法联军94人、打伤369人的难得胜利。
此战,一举打破了“洋人不可战胜的神话”,更给身在圆明园的咸丰皇帝带来了洗刷第一次鸦片战争国耻的错觉,随后与英法的外交交涉也趋向于强硬起来。
但运气没有再次眷顾咸丰,卷土重来的英法联军,很快就攻陷了大沽炮台和天津,直接威胁到帝国的都城北京。
可见,在失去制海权的情况下,北京作为国家首都的地理位置极为不理想。大沽口、白河、天津、北京之间缓冲的地带十分狭窄,沿途基本无险可守,整个北京城直接暴露在了英法联军面前。
至此,清军和英法联军对阵的主战场,就集中到了僧格林沁匆忙布置,距离北京仅仅8公里的通州、八里桥一带防线。
或许在僧格林沁眼中,开阔的通州八里桥,还是较为理想、对清军有利的开战地呢。
第一次鸦片战争,清朝和英国进行的主要是海战和城池、炮台等据点的攻防战,在开阔地带面对面的野战骑兵对决还尚未经历。躲在工事后被动挨打,或是用步兵靠双腿的冲锋,都给人以缺乏速度冲击力的感觉。
而骑兵却不同,僧格林沁使用猛打快冲的满蒙八旗劲旅,估计意图是尽可能最大限度发挥速度优势,冲击打乱英法联军的阵型。只要先头的1万骑兵开局漂亮,跟在后头的2万步兵就能成功实施白刃格斗,解决掉8000来人的英法联军。
然而,战斗一开打,清军便暴露出战术战法和武器装备的严重不足。
这个阶段的西方军队,已经普遍装备射程和威力都很不错的滑膛炮,以及配备有刺刀的前膛燧发枪,甚至还有部分射击精度更高的线膛火炮和线膛步枪。火炮和步枪的组合,完全足以抵消骑兵正面冲锋的速度优势。
清军也有少数滑膛枪,但更多的是那种一人用肩膀抬、另一人瞄准射击的老古董抬枪,余下的就是腰刀、长矛等冷兵器。
武器装备的巨大代差,导致清军枪械在射程、射速、精度各个方面统统远远落后于英法联军。
满蒙八旗轮番冲击英法联军阵地,但在火炮和子弹封锁下死伤惨重,即便有极少数突防成功的骑兵,也在近距离射击和刺刀格斗中坠马战死。整场八里桥之战,英法联军只阵亡了12人,而与之对战的清军却几乎是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