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制度始于隋朝,并在唐朝逐渐完善。它的主要作用之一是打破了贵族对官职的垄断,给了寒门子弟通过考试进入官场的机会,因此有寒门出贵子的美誉,得到了广泛赞誉。然而,直到唐朝灭亡,真正依靠科举改变命运的贫寒之家却依然屈指可数。这是为什么呢?
唐朝历时289年,在这一时期,约有千余名状元和进士,但真正来自贫寒家庭的人非常少。唐朝是科举制度初步形成的时期,进士科被确立为主科,其他如殿武科和武举等也在这个时期出现。通过科举考试脱颖而出的士子,往往成为官场的明星,备受青睐。根据《新旧两唐书》和《登科记考》中的记载,唐朝289年里,共有141名状元和830名进士,总计达到971人。我们来看看,这些人当中,真正出身寒门的有多少?这里的寒门是指家庭贫困、且前几代没有官职的家庭。先来看看状元的情况。从《新旧两唐书》和《登科记考》的统计数据来看,141名状元中,只有5人出身贫寒之家,但这些所谓的寒门其实并不寒冷。我们可以通过其中的三位状元来了解这其中的寒门究竟有多寒。首先是卢肇,他是江西分宜人,843年考中状元。卢肇的曾祖父卢挺曾任袁州刺史,祖父卢显春是地主,父亲卢华廷是教书先生,而他自己也曾拜韩愈为师。显然,这样的家庭并不贫困,可以说是书香门第,家道中落而已。 再看苏检,他是陕西武功人,894年考中状元。苏检家虽然在农村,但他的妻子却才情出众,能以红笺作诗,娶得这样一位妻子,说明他的家庭并不贫寒。最后是裴说,广西桂林人,906年考中状元。根据《裴氏家谱》和《山西通志》的记载,裴说原是山西闻喜的裴氏家族后人,后因战乱迁至桂林。这样的家族背景怎能算得上是贫寒之家呢?可以说,所谓的寒门状元,实则背后都有较为深厚的背景。 接下来看看进士的情况。在《新旧两唐书》记载的830名进士中,约70.96%是士族大姓,有589人;13.13%是小姓,有109人;剩下的15.91%才是寒门出身,共有132人。平均下来,唐朝289年中,每2.2年才会出现一位寒门子弟考中进士,实在是少得可怜!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132人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寒门子弟,他们大多数都是有书香门第背景或名宦之后的后代。 为什么唐代的真正贫困家庭难以通过科举改变命运呢?我们可以从一则《太平广记》中的记载窥见一二。故事中有一位名叫张汾的考生,他在长安应考时,曾和官员刑君牙聊天,抱怨道:在京应举,每年当用二千贯文,皆出往还。这句话透露了两个关键信息:一是每年需要2000贯文,相当于2000两白银;二是这些费用大多花在了人际交往和送礼上。2000两白银,按如今的最低市场价计算,约等于400万元人民币。这样的开销对于一般穷家来说,无疑是难以承受的。 那么,为何会有如此巨额的费用呢?唐代的科举制度中,存在行卷和公荐的弊端。所谓行卷和公荐,指的是在正式考试前,考生需要将自己写的诗文卷轴送给朝中达官显贵和文坛泰斗们进行审核,经过推荐后,才能顺利进入科举考试。推荐的成功率非常高,而没有推荐的考生,文才再好也难以中选。因此,考生必须花费大量资金和社会关系,才能获得推荐和行卷的机会。王维、白居易等名人都通过这种方式才顺利获得了进士资格。这就意味着,真正贫困的家庭无法负担这样的开销,也没有足够的社会关系来进行行卷。除了行卷和公荐外,考生还需要承担长途跋涉的交通费、在京住宿的费用以及购买书籍、文具等杂项费用。所有这些费用,穷人家根本无法负担,因此即使科举制度初衷是为寒门子弟提供机会,实际操作中却并未考虑到穷人家的困难。 唐朝社会依然是一个贵族社会,贵族家庭的影响力极大,导致寒门子弟难以打破这一社会阶层的束缚。唐朝有两个主要的贵族集团:关陇八大家和五姓七望。唐朝初期,关陇集团占据朝政的主导地位,许多重要官职都由这个集团的成员担任。虽然李世民多次尝试削弱关陇集团的权力,但直到659年长孙无忌倒台,关陇集团才逐渐衰弱。此时,五姓七望的贵族开始重新崛起,尤其是在安史之乱后,这些贵族家族便开始掌握更多的权力。 这些贵族集团不仅通过家族联姻和控制科举考试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而且还在人才选拔上极力偏向贵族子弟。科举制度的设计和实施中,他们往往更加关心贵族家庭的利益,而非穷人家庭的希望。由于科举制度的门槛过高,寒门子弟很难通过科举实现阶层跃升,科举实际上成了贵族家族维持自己地位的工具。 特别是五姓七望的家族,他们通过科举考试培养了大量的官员。例如,范阳卢氏家族从中唐开始,每年都有大量的子弟参加科举,甚至累计有超过百人中进士。这种情况显示了贵族家族对科举的掌控,以及他们通过朝中有人的便利,轻松通过科举进入官场。而穷人家的子弟,则没有这些资源和关系,科举制度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 由此可见,唐朝的科举制度虽然表面上为寒门子弟提供了机会,但实际操作中却更多地为士族和贵族家庭所服务,寒门子弟难以通过科举打破贫困,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