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灭亡既源于内忧,也由于外患。内忧主要表现为农民起义,外患则是后金(即满清)的崛起。如果说农民起义将明朝的根基摧残得几近崩溃,那么后金的崛起则逐渐耗尽了明朝的精力与气力。
自从万历末年萨尔浒之战后,后金的势力在东北地区日益壮大,明朝无论派遣什么样的将领,始终无法遏制努尔哈赤的扩张势头。面对这一严峻局面,明朝末期发生了一场关于辽东防线的激烈争论,许多杰出的军事战略家纷纷加入其中,而关于如何应对后金的战略,至今仍然众说纷纭,无法达成一致。
今天,我们来探讨明朝末年关于后金战略方案的争论问题。
其中一派方案,由熊廷弼和王在晋提出,主张放弃辽东,集中力量守住山海关。王在晋曾亲自巡视过山海关,他发现该地防御设施存在明显的隐患,于是亲自督造加以修缮,最终让山海关变成了真正的“天下第一关”,那座巍峨的雄关和坚固的铁索,屹立在险要之地。然而,王在晋的这一战略遭到了孙承宗和袁崇焕的强烈反对,并因此遭到弹劾,最终被罢职。
熊廷弼的战略思路与王在晋相近,他反对有些人提议的“辽人守辽土”,认为辽东的防线并不可靠,主张应主动放弃一些城池,集中力量防守,并联合蒙古和朝鲜来消耗后金的兵力。然而,熊廷弼面临的一个重大挑战依然是明朝深根固蒂的党争问题。当时,熊廷弼的同僚王化贞坚持主动出击,主张与后金决一死战,他的战术与熊廷弼完全对立。结果,二人在广宁遭遇惨败,熊廷弼不仅被朝廷革职问责,还被魏忠贤等权臣利用为借口,最终遭到处斩,家族也被满门抄斩。熊廷弼的死,意味着放弃辽东、固守山海关的战略被彻底搁置,而主动防御的战略开始占据主导地位。
主动防御派的代表人物孙承宗和袁崇焕,他们曾与王在晋、熊廷弼进行过激烈的辩论。他们认为,辽东的防守关键在于利用辽人保护辽土,在辽西和辽东的战略要地上修建坚固的要塞,并通过碉堡和围困的战术逐步消耗后金的战力。表面看,这一战略似乎更加积极进取,也符合“寸土必争”的国策。
然而,这一战略忽视了两个关键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资金。可以说,明朝末期的所有问题,都源自于财政困窘。军队的训练需要资金,士兵的养护需要资金,战斗的消耗同样需要大量的资金。而明朝末年的财政状况堪忧,赋税无法及时收取,庞大的皇族、王爷以及地主士绅占据了大量土地,却没有按时交税,普通百姓则被强征“差役”造成严重经济困境,许多平民破产沦为流民,最终这些流民走上了造反的道路,最终导致了李自成攻占北京,迫使崇祯皇帝自尽。孙承宗和袁崇焕的战略需要巨额的财政支撑,而袁崇焕为了修筑防线,耗费了大量国库资金,结果不仅未能有效遏制后金的侵袭,反而导致了明朝的财政更加捉襟见肘,国防经费的支出几乎完全耗尽。
第二个问题是,明朝军队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后金进行野战。无论是熊廷弼时期,还是袁崇焕时期,明朝的卫所制度早已腐化,已经无法支撑大规模的兵团作战。明朝的军队只能依赖将领的家丁来维持小规模的战斗力,这样的部队面对已经发展出八旗制度、军纪严明的后金,根本无法取胜。而且,缺乏野战能力的明朝军队,即使修建了大量的城池和防线,也只能是纸上谈兵。敌人可以绕道而行,或者围而不攻,甚至以围困的方式逼迫明军陷入绝境。总之,缺乏野战能力的明朝军队,不仅无法有效守卫这些孤立的城池,反而成了敌人的靶子。
另外,辽东地区的军事集团问题也非常严重。明末的辽东将领,很多已经变成了自给自足的军阀,贪污腐化,且沾染了养寇自重的作风。这些将领并不关心明朝是否能抵挡住后金的入侵,而更多关注的是自己如何从中牟取私利。因此,熊廷弼和王在晋提出的放弃辽东的战略并不受到辽东将领的支持,而袁崇焕通过向朝廷大量请求资金的方式,反倒赢得了部分辽东将领的支持,这些将领最终投降了满清,成为满清入侵中原的先锋。这意味着,明朝不仅花费了大量的资金修建防线,却最终为自己挖掘了死亡的坟墓。
最终,明朝的防线虽然一度设立了多个要塞,但由于资金、军力和战略上的多重失误,无法有效阻止后金的侵袭,明朝的灭亡也因此成了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