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列兀率领蒙古大军,气势如风卷残云般迅猛,先后摧毁了阿拔斯王朝和阿尤布王朝,攻破了两大阿拉伯王国的首都——巴格达与大马士革。随着这两座重要城市的沦陷,整个伊斯兰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动荡之中。埃及的马木留克王朝国王忽都斯,面对蒙古军的威胁,也被这种惊惧搅得心神不宁,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
忽都斯心中左右为难:若选择投降蒙古人,他害怕会遭受与阿拔斯哈里发穆斯塔辛同样的折磨和惨死;但若坚决抵抗,他又担心整个国家会被蒙古铁骑粉碎。正当他忧虑如何应对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时,遥远东方却传来一则震撼消息,注定改变世界格局。
蒙古帝国大汗蒙哥在南宋战场前线壮烈牺牲。事发地为中国重庆合川钓鱼城,一块无心的飞石击中了正在督战的蒙哥汗。数日后,伤势严重的蒙哥不治身亡。蒙古帝国的驿站系统以最快速度将噩耗传遍各地,迅速传递到蒙古各宗王、忽必烈和正在叙利亚前线作战的旭列兀手中。
大汗驾崩,所有蒙古王公贵族及重要将领必须返乡参加库里台大会,以选举新的大汗。这一决定令正在西征的蒙古军队不得不停下脚步。正如二十年前拔都在克罗地亚亚得里亚海边因窝阔台的骤逝而遗憾未能攻占西欧诸国一样,此次蒙哥的猝死也给了埃及人喘息的机会。
1260年6月,忽都斯获悉蒙古大汗蒙哥逝世的消息,旭列兀率主力蒙古军队开始东归,叙利亚只留下少量蒙古兵力。忽都斯决意举全国之力,调动军队与蒙古人决一死战。7月,埃及组建起2万常备军,联合西亚及北非调兵共计12万大军,在开罗广场举行誓师大会,整装出征,挺进叙利亚。
忽都斯率军穿越西奈半岛,向加沙地带推进。此前,欧洲十字军曾多次远征圣城耶路撒冷,在西亚地中海沿岸的以色列一带建立起诸多堡垒。信奉基督教的法兰克人与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长期冲突,双方积怨深重。
埃及军队的前进路线上必须经过法兰克势力地盘,然而令忽都斯意外的是,法兰克人竟然主动放行埃及军队,并提供物资补给与休整场所。这背后原因是蒙古军队毁灭叙利亚阿尤布王朝后,原本与基督教有一定亲近关系的旭列兀反倒对法兰克人的财产和城堡进行了掠夺,令法兰克盟友——亚美尼亚与格鲁吉亚受益匪浅,而法兰克自身不仅无所获,还遭受损失。加之法兰克人担心蒙古人下一步将吞并自己,因此选择与埃及马木留克王朝结盟,共同抗敌。
1260年8月初,埃及马木留克骑兵在加沙地带获得充足补给后,开始向叙利亚进军。8月中旬,军队穿过耶路撒冷,抵达距圣城以北约100公里的纳布卢斯附近,在此地遇上了蒙古主力大军,双方即将在此展开一场决定命运的激烈厮杀。
阿音扎鲁特之战注定成为载入史册的壮烈战役。战场大致位于今天以色列米吉多和平拿撒勒附近,正是耶稣的故乡。忽都斯与拜巴尔斯率领12万马木留克军队迎战蒙古大将怯的不花指挥的2万蒙古骑兵,以及5000亚美尼亚骑兵和3000叙利亚骑兵。
怯的不花显然对敌军力量有所轻视。近年来蒙古军几乎无往不胜,即便面对十几万的敌军依然敢于主动进攻。然而,马木留克骑兵早已洞悉蒙古的战术——诱敌深入、假退实攻的策略被他们精准复制并反制。因许多马木留克骑兵当年曾被奴隶贸易从金帐汗国售至埃及,他们对蒙古战术的了解非常深入。
1260年9月3日,战斗正式爆发。拜巴尔斯率领1万骑兵主动冲锋,与蒙古骑兵激烈交锋后,佯装溃败,故意撤退引诱蒙古军追击。蒙古骑兵在追击中展开密集弩箭射击,给马木留克军队造成重大伤亡,令埃及军心生恐慌,败逃迅速变成无序溃散,险些打破原本预设的包围阵形。危急时刻,忽都斯挺身而出,亲手斩杀数名溃逃士兵,才稳住了军心。
随后,马木留克军队启动早已埋伏的部队,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如同扇形合围蒙古军。蒙古人顿觉陷入重围,局势开始慌乱。新归附的叙利亚兵被吓得仓皇撤退,溃不成军。
紧要关头,怯的不花果断调整战术,将2万骑兵分为两队,各万人配以数千亚美尼亚重骑兵作先锋,分别向埃及军队的左右两翼发起猛攻。亚美尼亚铁甲骑兵如楔子般冲入敌阵,蒙古骑兵紧随其后,箭矢密布,马刀挥舞,迅速撕裂埃及军两翼防线。
尽管遭受箭雨攻击,蒙古骑兵依旧展现出极高的纪律性和战斗意志,许多身负重伤的战士仍拼死冲锋。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埃及两翼军队出现动摇,开始逐渐后退,溃败迹象愈发明显。
就在埃及军队即将崩溃的生死关头,国王忽都斯砸掉头盔,挥舞着闪耀的达马斯克弯刀,奋力冲向蒙古骑兵。他的无畏和果敢激发了士兵们的士气,所有埃及军队纷纷响应,展开了拼死反击。正是这股无畏的精神,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直到黄昏才告终。凭借兵力优势和坚定的斗志,埃及军队最终取得了胜利。蒙古军几乎全军覆没,2万蒙古骑兵和5000亚美尼亚骑兵大部分阵亡,怯的不花被俘并在忽都斯劝降无果后遭处死。埃及马木留克军阵亡超过4万人,伤者无数,12万大军也几近被削弱殆尽。
这场战役彻底粉碎了蒙古帝国向埃及扩张的野望,蒙古帝国西南疆域止步于以色列的阿音扎鲁特,从此东西方势力的碰撞迎来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