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每逢王朝后期,必然爆发因为权力分配问题而产生的内耗甚至叛乱:汉人王朝是这样,胡人王朝也是这样。
比如东汉后期诸侯割据的局面,本身就是各地的士族豪强不愿意继续服从东汉朝廷的号令,所以趁机割据起来。而五胡十六国和北朝的一系列动乱,东晋和南朝的很多内耗,本身也是权力分配问题产生的:比如五胡十六国和北朝,都存在胡人贵族和汉人世家因为权力分配而产生纷争,最终导致帝国动荡(六镇之乱就是例子)。
在辽代后期,辽境内爆发了高永昌之乱,这一动乱,有的历史爱好者认为是辽的民族压迫问题。但是个人觉得,更多属于权力分配问题。
1、辽的版图
辽的统治地区,大体包括以下几个组成部分:
第一,就是契丹的本土。大约在辽河流域。小编是辽宁营口人,我的家乡就在辽河流域。其实有时候,我也经常在辽河边畅想:几千年来,甚至上万年来,辽河两岸发生的那些往事。可惜我不是写小说的,不然一定多写一写关于辽河两岸的想象文——当然也包括金牛山先民的往事。
第二,是漠北高原各部。大约就是现在内外蒙古的地盘。这些地盘上的部族臣服于辽,辽也派地方官进行管理。当然这种管理很松散。这些部族平日里向辽进贡。
第三,女真各部。
第四,渤海国故地。在唐朝时期,契丹人曾臣服渤海国。在唐朝灭亡前后,契丹人推翻了渤海国。
其实在营口历史上,渤海国曾统治过营口地区。只是很多书上很少提到这一历史细节。其实有时候我经常考虑写一写关于东北的地方史,但是想想读者基数问题,最终还是决定作罢。
第五,燕云十六州。辽境内物产最丰腴的地区。
甚至有说法认为,有了燕云十六州,辽才敢使用大辽国这个国号。如果没了燕云十六州,那辽只能叫大契丹国。
2、渤海国复国
在唐朝,顶流贵族只能是关陇贵族,因为关陇贵族是大唐的基本盘——其实在任何一个朝代,统治者都需要一个基本盘。
对于大辽国的君主来说,基本盘当然是契丹贵族。当然考虑到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性,所以,大辽皇帝需要把部分权利资源让渡给汉人精英。
权力资源是有限的,而且很稀缺。对于大辽这样情况复杂的王朝,女真贵族、渤海旧贵族的利益少不得受冷落。其实在辽覆灭之前,辽和漠北高原的阻卜人还爆发过旷日持久的战争。根本原因就是权力资源的问题。
其实权力分配很有意思。比如南北朝那会儿,北魏的鲜卑皇帝因为给了汉人世家太多权力资源,结果引发六镇起义。
辽统治者尽力取得契丹贵族和汉人精英的支持,维系大辽统治。但是其他利益集团,少不得要起来搞事情。大辽在强盛的时候尚且能压制其他族群。但是到了辽后期,大辽逐渐压制不住了。
所以,阻卜叛乱被镇压之后,女真人完颜阿骨打也带着部族起来造反,并且建立大金国,和大辽分庭抗礼。
在大辽和大金之间的战争处于难解难分的状态下,原渤海国旧贵族高永昌有了想法:那就是完颜阿骨打既然能建立大金国,那自己手里也有一定的部众,自己为啥不能复辟渤海国?
此时的渤海国已经覆灭近二百年了。渤海国贵族从渤海国的权贵沦为辽的边缘人,已经快二个世纪了。
所以高永昌宣布带着部下攻入辽阳,并在辽阳称帝,宣布自己是大渤海国皇帝,法统承接唐末的渤海国。
高永昌做皇帝,宣布复辟渤海国的消息很快被当时的大辽皇帝耶律延禧知道。耶律延禧本着杀鸡吓猴的想法,出兵进攻高永昌。
3、高永昌渤海国的覆灭
高永昌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完颜阿骨打敢于建立大金国,是因为大金国在武装方面有对抗辽的本钱。而高永昌没有这个本钱。渤海国就是个花架子。
所以在辽兵进攻的情况下,高永昌有些招架不住,于是高永昌派人联系完颜阿骨打,希望完颜阿骨打能出兵帮助渤海国。
其实完颜阿骨打也挺鄙视高永昌的:老子做皇帝,建立大金国,是真刀真枪靠真本事,让实力说话。你高永昌啥本钱都没有,靠着我和耶律延禧干仗,打算捡漏当皇帝,真是岂有此理。
所以完颜阿骨打直接挑明条件:想让我出兵暴打辽兵不是不行,但是条件就俩。
“请陛下明示。”渤海使臣表示自己垂听。
“第一,高永昌没啥实力,地盘也就辽阳周边,他都叫皇帝,那以后皇帝不得满地都是?所以第一条,高永昌取消自己的皇帝尊号。我可以大方一些,承认他是渤海王。”
完颜阿骨打说完第一条,又接着说第二条:第二嘛,既然我出兵,那大金士兵也得付出不少伤亡。我不能白帮忙,这么的,高永昌得向我称臣。你回去问问高永昌,如果同意,那我就出兵。
渤海使臣于是返回高永昌那里,说明了完颜阿骨打的要求。高永昌气得破口大骂:哪来的女真野人,茹毛饮血的货色,真把自己当什么上国天子了!
高永昌于是开始选择硬抗辽兵的讨伐。而当时因为金兵进攻其他战场的辽兵力度加大,所以辽兵最终也只好放弃进攻辽阳。高永昌守住了辽阳。
但其实这并不是高永昌的幸运,而是他的悲剧开始。
因为辽兵走了,金兵出现在辽阳城外。
高永昌望着城外的金兵阵营,心生恐惧。于是高永昌派人来到金兵大营那里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完颜阿骨打的条件:取消皇帝称号,称臣。
但是完颜阿骨打直接表示:自己改变主意了。完颜阿骨打表示,不承认天底下存在什么渤海国。高永昌的地盘,应该都纳入大金国的版图。
无奈之下高永昌只好继续依靠辽阳城抵抗金兵。
和攻打辽阳的辽兵不同。金兵战斗力强悍,高永昌的部下眼看高永昌压根没有翻盘的希望,于是背刺高永昌,引金兵进入辽阳。高永昌眼看辽阳被金兵占领,于是仓皇逃走,在逃亡路上被杀。
就这样,高永昌的渤海国覆灭了。从高永昌建立渤海国,到灭亡,前后历时五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