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长文创作季中,拜祖现象极为普遍且自然,但不同祖先所受的崇拜程度却存在明显差异。以俄罗斯人为例,他们对沙俄时代的怀念远远超过对苏联时期的情感。即使苏联曾将东斯拉夫人带至辉煌巅峰,他们心中依旧更倾向于那个昔日的沙俄时代。
我们可以从多个角度观察现代俄罗斯人如何缅怀沙俄,并且探讨他们为何相较于苏联,更加偏爱沙俄这一段历史。
首先是国家杜马制度。沙俄早期继承了东罗马帝国的一套行政体制,元老院拥有极高地位,帝国议会一度是统治的核心。到了沙俄末期,沙皇尼古拉二世试图扭转帝国颓势,采纳了维特的建议,设立了国家杜马。杜马不仅具备监督和立法的权利,也成为元老院体系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然而,尼古拉二世并未完全放弃权力,保留了人事任免权及解散议会的特权。那时的沙俄更像是君主立宪体制,元老院和沙皇相互制衡,颇似晚清的立宪改革。相比之下,苏联时期彻底废除了这一制度。苏联解体后,1993年俄罗斯恢复了国家杜马制度,杜马与执政者间形成某种权力制衡,虽成效如何尚有争议,但形式上重现了沙俄的政治框架。
其次是双头鹰徽标。双头鹰是东罗马帝国传入沙俄的重要象征。1453年东罗马帝国灭亡,末代公主索菲娅嫁给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给相对落后的莫斯科公国带来了成熟的罗马帝国治理理念与象征——双头鹰。此后,沙俄一直将双头鹰视为国家标志。苏联时期,锤子与镰刀图案取代了双头鹰,象征着新的政权。苏联解体后,双头鹰重新成为俄罗斯的国徽,象征着沙俄时代的影响力重回现代俄罗斯。
第三,东正教的复兴。东正教一直是沙俄的国教,深受东罗马帝国影响。东罗马覆灭后,东正教失去中心,陷入四分五裂之境。莫斯科公国在索菲娅公主的推动下,自称为东正教的正统继承者。苏联时代,东正教被视为沙俄残余,遭受严厉打压。但毕竟是数百年根深蒂固的信仰,不可能轻易消失。东正教在苏联时期逐渐适应体制,积极配合政府,甚至成为某种统治工具。特别是戈尔巴乔夫时代,宗教政策宽松,东正教逐渐复兴。1991年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正式恢复东正教国教地位,目前拥有超过一亿信徒,影响力深远。
谈及沙俄名人,数量庞大,但苏联作为推翻沙俄的主要力量,对这些人物态度冷淡,许多雕像被拆毁,沙俄英雄在苏联眼中被视为压迫者。
彼得大帝作为俄罗斯帝国的奠基者,在民众心中地位崇高。尽管他是封建统治者、人民的剥削者,苏联时期并不推崇他。其创立的圣彼得堡曾被改名列宁格勒,显示出苏联对其的冷遇。苏联解体后,圣彼得堡名号恢复,彼得大帝形象重新受到尊崇,如今500卢布纸币上就刻有他的雕像。
亚历山大二世是列宁痛恨的对象,曾被称作剥削农奴的恶徒,他的改革被视为变相掠夺,甚至与列宁家族悲剧相关联。但他在开疆拓土上有杰出贡献,从清朝手中夺取151万平方公里土地,从中亚夺得400万平方公里,并在1878年战胜奥斯曼帝国,重新染指巴尔干半岛。苏联解体后,俄罗斯重新崇拜亚历山大二世,有调查显示许多俄国人愿意回到他的时代生活。
穆拉维约夫,亚历山大二世时期的东西伯利亚总督,是促使清朝将军奕山签订《瑷珲条约》的关键人物。外东北约100万平方公里土地由他夺取。苏联成立后,1929年他的铜像被推倒,取而代之的是列宁铜像。1993年,伯力市重新竖立穆拉维约夫铜像,2006年其形象出现在5000卢布纸币上,俄罗斯至今纪念《瑷珲条约》的签订日。
这些事实充分显示,现代俄罗斯人对沙俄时期英雄的崇拜远胜苏联。尽管苏联时代是俄国历史上的巅峰,作为超级大国,不仅本土幅员辽阔,还影响东欧多个国家,全球拥有30多个海外军事基地,影响范围覆盖半个地球,堪称超级强权,但为何俄国人对苏联情感复杂,对沙俄却更为怀念?
这其中的原因并非单一。总体而言,俄罗斯人对沙俄怀有深厚情感,对苏联则持复杂态度。俄罗斯流行一句话:“谁不怀念苏联,谁没有良心;谁想回苏联,谁没有智商。”这反映了他们对苏联的矛盾心态。
不少俄罗斯人认为,现代社会不一定完全排斥君主制。事实上,全球很多国家仍存在不同形式的君主制:专制君主、二元君主制或君主立宪制。俄罗斯现行政治体制类似二元君主制,元老院和执政者之间存在权力制衡。许多俄国人怀念沙俄,甚至认为恢复君主制或许能够带来更稳定的社会秩序,因为现有话事人频繁更替,带来较大差异,不利于国家稳定。
有人视这种思潮为历史倒退,坚决反对;有人则认为这是民族认同和凝聚力提升的表现,是拜祖文化的高潮,未尝不可;当然,也有坚决支持者,把这些历史人物视为偶像,深度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