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金子有个外号,叫“大黄鱼”。不是游在锅里的那种,是藏在保险箱里能救命的那种。一根十两重的金条,能买北京一套四合院,能换下江南一片水田。
今天,它还值钱吗?得看你信不信,黄金从来没变,它只是等着下一次被重新喊价。
在民国年间,“大黄鱼”不是水产,是金条。标准重量312.5克,铸于中央造币厂,长条形状像黄鱼,十两黄金就是一根,十根“小黄鱼”才能换来一条它。这是当年商人压箱底的压舱石,是动荡年代的“命保金”。
拿今天的金价测算,每克黄金按500元计,一根大黄鱼等于15.6万元人民币。听起来是个数字,但得看它当年的用法。
一根大黄鱼,在北平能换一套小四合院,在江南能买二三十亩水田。鲁迅先生在1923年买下北京砖塔胡同一座400平方米的四合院,总价800块大洋,折合不过五根“小黄鱼”。
买房之外,它还能买什么?资料没说,但看当时的大米价格,一根大黄鱼换来的粮食,够一家人吃三年。换到今天,这相当于你手里拎着一根鱼,走进一线城市二环边上,开口问:“这房,我全款。”
这条“鱼”值这么多,是因为法币不值钱。1935年国民政府推行法币改革,废银改纸,金银退出市场。但民间不认纸,银行后门却照兑黄金,越兑越多,越兑越值。
1937年抗战爆发,黄金成稀物。到1942年,一根大黄鱼能换2万法币,一个月后涨到4万,黑市最高开到5.8万元。同一根金条,几周内翻两番,堪称通胀下的硬通货。
这鱼在乱世不掉价,还自己长膘。它不是理财产品,它就是“财富原型”。
老百姓不识通胀曲线,但知道一件事——衣服可以烂,屋顶可以漏,钱可以贬,金子不能没。
这鱼压箱底,但国家想动的时候,它也游得动。它不是藏品,它是制度中的生还道具。
往后看,它游得更快,甚至直接从上海滩游去了台湾。
1948年8月,国民政府在南京启动“币制改革”。新币叫金圆券,标价10元等于旧法币300万元,看着威风,核心是黄金兑换。
政府规定:1金圆券=0.22217克黄金,黄金1两=200金圆券。这套算法设定得精致,目的是把民间黄金“榨干”。
9月6日,上海、重庆、南京、北平四地同步收兑。两个月时间,从百姓手里回收黄金、外汇、银元总值达2亿美元。兑完即封,黄金入库。百姓手中只剩纸票。
兑完之后,金圆券一天贬一天。发行首日,1元还能买两个馒头,到1949年初,一车纸币也买不了一只鸡蛋。不到半年,金圆券贬值超2万倍,蒋家发的票,一张张变废纸。
老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南京的金库已清空。1949年初,蒋经国押送全部黄金储备、白银储备、中央银行资产,从上海起运,分批送往台湾。据统计,当时运走的黄金达436万两,银元1060万元,外汇储备数亿美元。
这一趟押送,国库空了,百姓空了,连城市的信任也被搬空了。
而那些在兑换窗口前排过队的百姓,交出家中唯一的“大黄鱼”,换了一摞金圆券,堆得高,却盖不住米缸的底。
这是民国金融的终章。不是崩盘,是“主动消磁”。制度自己拔掉了信用的插头。
一根大黄鱼换几张纸票;一整个家底,变几张车票;一纸命令,把市井黄金清成了空账。
鱼没跳进水塘,是跳进了密封的保险库里。
但鱼没死,它只是在等一个重新开箱的时代。
1949年建国时,大陆黄金几近为零。三年内战,大洋灰飞烟灭,法币金圆券一文不值,金银已不在人间,只剩人民。
国家接过烂摊子,金库空,币制乱,社会对黄金敏感到了神经末梢。1950年起,政府全面管控黄金交易,普通居民禁止持有、买卖黄金。
1982年以前,全国黄金处于“冻结期”。那三十多年,连一枚金戒指都需要特别审批。婚礼现场,少有人说“黄金首饰”,而是说“金属制品”。
到了1983年,中国人民银行开始批准黄金饰品生产。到1990年代中期,黄金商场回归都市中心。2002年,上海黄金交易所成立,黄金市场全面放开。
从此,黄金重新进了百姓手里。但那已不是“大黄鱼”的时代。它改名了,变成了“千足金”、“投资金条”、“熊猫金币”。
但黄金依然保值。你今天买根金条放抽屉,十年后未必增值,但肯定没废值。它不生利息,却不怕通胀。它不发通知,却懂危机逻辑。
今天你拿一根312.5克的金条去典当,15万上下。买不来北京四合院,能换一辆代步车。时代变了,金还在,只是它和民生的距离远了。
当年一根大黄鱼,是上海青帮大佬的底线,是浙江商人的流动资金,是天津家庭的传家宝。今天它是贵金属,是投资品,是商品。
它脱离了“货币”,成为“物”。从流通到收藏,从法定到民用,从金融主角变成饰品配角。
那条曾撑起民国金融最后尊严的“大黄鱼”,早已游离于市场之外,但它的故事,还在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