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祖籍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生于郑州荥阳,与杜牧并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
其诗风绵密幽深,与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因在家族中同排行第十六,被后世雅称为“三十六体”。
李商隐的一生,在政治的夹缝中辗转;他的诗,在情感的迷宫中幽深;而他的墓,在历史的烟云中成谜。
仅在河南,他就有三座墓地:郑州市的荥阳、焦作市的沁阳市与博爱县。
在这三地的文化宣传与建设中,李商隐的名字都与当地历史文脉紧密融合,形成了各自区域内颇具影响力的文化名片。
然而,若论历史文献记载的连贯性与文物遗存的实证性,沁阳的李商隐墓则提供了更为清晰的线索。
沁阳李商隐墓的文献记载源流清晰,可追溯至北宋初年的地理总志《太平寰宇记》,其中明确提及“李商隐墓在河内县”——沁阳在唐至宋时期正属河内县管辖,这为墓址的地理位置提供了有力的早期佐证。
及至明代,《河内县志》的记载更为具体,指出墓在“县东三十里”。
这一说法被清代的《怀庆府志》所沿用,并补充了细节,描述其“封土高约丈余,周围约十丈”,与今日所见墓冢的规模大体吻合。
现存的沁阳李商隐墓封土,依然静静矗立在沁河之畔,呈覆斗形,高约3米,周长约50米。夯土的层次至今清晰可辨,保留着典型的唐宋时期墓葬特征,无声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据学者考证,李商隐病逝于郑州后,其家人应是遵从了他叶落归根的遗愿,将其归葬于祖籍河内的家族墓园。清代学者冯浩在《玉溪生年谱》中所持的“义山卒于郑州,归葬河内,盖从先茔也”的观点,正是基于此一传统。
在沁阳的民间,还流传着其灵柩沿黄河逆流而上,最终归葬故里的动人传说。
如今,为了传承这份宝贵的文化遗产,当地每年清明都会举办“李商隐诗歌朗诵会”,以清朗的吟诵之声,与千年前的诗魂唱和。
墓区还设立了专门的生平展室,系统展示诗人坎坷的人生轨迹与辉煌的文学成就,使这里超越了单纯的纪念地,成为一处激励后学、传承古典文学的精神地标。
在博爱县城区东北一隅,打造有李商隐文化主题公园=。这不仅是博爱县倾力打造的一座集休闲游憩、人文景观与廉政红色教育于一体的开放式园林,更是全县唯一的廉政红色教育主题基地。
公园的设计匠心独运,将李商隐诗歌中高洁孤傲、不流于俗的精神内核,与当代廉洁奉公的价值追求巧妙融合。
游人在此,既可以于亭台水榭、曲径通幽间释放心情,领略自然的神奇魅力,又能在潜移默化中,通过园内的景观小品、展板典故,接受一场别开生面的廉政文化洗礼。
或许,让诗意的熏陶与品格的淬炼并行不悖,正是建园者最深层的初衷——让这位千年前的诗人,以其风骨与才情,继续滋养着一方水土的文明根脉。
相较于博爱公园的综合性,郑州荥阳东部的李商隐公园,则更纯粹地沉浸于诗人的艺术世界。
它直接依托于传说中的李商隐墓地而建,以诗人毕生的心血——诗歌文化为核心灵魂,整体布局充满了婉约深邃的中国传统园林特色。
这里的每一处景点,都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一首首传世名篇的立体化呈现。
步入大门,诗人清癯的塑像静立正厅,仿佛正于千年之外凝神构思;一旁镌刻的《锦瑟》诗篇,以其朦胧悱恻的意境,瞬间将游人带入他那幽美的文学宇宙。
园中,一支硕大的毛笔雕塑静搁于笔架之上,旁有《夜雨寄北》的诗句,仿佛诗人刚刚搁笔,那“巴山夜雨涨秋池”的愁思仍在空气中弥漫。
公园的设计者显然是李商隐的知音,他们从诗句中提炼意象,化为一个个充满诗情的实体空间:
青鸟苑广场,其名源于“青鸟殷勤为探看”的千古名句。广场中央的“青鸟传音”雕塑,振翅欲飞,将诗中那份无法传递的刻骨思念,凝固成永恒的艺术瞬间。
此外,灵犀广场呼应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蜡烛广场承载着“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执着;晚晴苑、霜月亭、相思亭、双飞亭、秋池湖……无不从其诗文中脱胎而来,名即诗,景即画。
最引人注目的,是环绕墓区的长达130米的诗墙。墙上刻满了诗人的不朽名作,形成了一道波澜壮阔的文学回廊,供游人漫步其间,吟咏品读,与诗人进行一场跨越千年的精神唱和。
同时,荥阳李商隐公园的影响力已超越地域,渗透于现代都市的脉络之中——郑州地铁10号线特设“李商隐公园站”。当往来乘客报出这个站名时,便是一次对诗人及其文化的无意识传播。这使得荥阳李商隐公园在文化推广的广度与知名度上,获得了更强劲的当代动能。
总而言之,博爱之园,意在传承风骨,教化人心;荥阳之园,重在栖居诗意,沉浸文学。它们以不同的方式,共同完成了对李商隐的当代诠释,让这位曾感叹“此情可待成追忆”的诗人,其生命与艺术,在今日的中原大地上,得到了最鲜活、最长情的追忆与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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