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案”和“科场舞弊案”以后,雍正皇帝面临着这样一个难题,以孙嘉诚为代表的清流官员们主张严惩诺敏和张廷璐;而以皇八子胤禩为首的朝廷重臣、六部堂官和天下督抚却主张予以宽宥。
至于“保”诺敏的原因,雍正皇帝在“罪己”的朝会上有过明确的说明,除了能拿在表面上说的原因外,还有以下几条理由:
1、保全朝廷的体面;保全诺敏背后之隆科多的脸面、保全张廷璐背后之廉亲王胤禩和张廷玉的脸面。
2、保住了诺敏和张廷璐,也就是卖了几位朝廷柱臣的人情;
3、以诺敏的一颗人头保住了众多官员贪污挪用国库的银子,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这种情况的出现让初一登基的雍正皇帝倍感棘手,于是,他越过廉亲王胤禩和隆科多、马齐,只召集了怡亲王胤祥和张廷玉这两个绝对的“自己人”商量对策。刚开始,雍正皇帝就给这场谈话定了一个调子:
“他们是串通好的,你们说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雍正皇帝的意思很明确:
1、朕没错,错在朝臣串通,他们这是要结党营私;
2、朝臣结党的情况已经出现,你们分析下他们的真实目的;
3、解决当前不利形势,控制当前混乱的局势。
可怡亲王胤祥却直接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皇上,他们这是在逢君之恶!”
所谓“逢君之恶”,是指“迎合昏庸的执政者,引他去干坏事”。说白了,胤祥直接将雍正皇帝骂成了“昏君”。
纵观大清二百余年,甚至二十五朝皇权时代,敢当着皇帝的面如此“训斥”,怡亲王胤祥恐怕是唯一一位!
所以,胤祥的这句话一出,雍正皇帝愤而站立,张廷玉更是直接惊呆!
只是,胤祥的“讽刺”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皇上不看实情,过于着急的把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国库亏空追回来,所以才有了诺敏半年收回亏空的这种弥天大谎。皇上,因为您赐了他那块匾!”
刚刚说了“逢君之恶”,现在又直接说明了雍正皇帝的“急功近利”,甚至还直接搬出了那块“天下第一巡抚”的匾额来打脸雍正皇帝。平心而论,虽然胤祥对于雍正皇帝的批评句句在理,虽然胤祥这些话都绝无恶意,虽然胤祥是雍正皇帝的“铁杆兄弟”,但这些话还是深深刺痛了雍正皇帝的自尊,甚至挑战了雍正皇帝的底线。
于是,雍正皇帝爆发了:
“住口,你给朕住口!”
这个时候,最擅长“救场”和“缓和局面”的张廷玉发话了:
“正因为有了魏征的犯颜直谏,才有了唐太宗的贞观之治!”
在雍正皇帝如此
震怒的情况下,如果张廷玉站出来给出“皇上息怒”这等废话,雍正皇帝会有何种反应?
雍正皇帝会认为张廷玉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甚至会将不便于发泄到胤祥身上的怒气,直接转移到张廷玉的身上。所以,为了压制和缓和雍正皇帝的怒气,张廷玉的劝谏之言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1、让雍正明白:胤祥的“放肆”是好意;
2、让雍正明白:胤祥确实过分了,你并不是昏君。
所以,张廷玉便将胤祥比作了一代名相——“魏征”,而将雍正皇帝比作了一代英主——“唐太宗”。胤祥过分了,但并没有错;雍正做错了,但并不是昏君。
只有这样,才能让雍正和胤祥都有台阶,才能让局面缓和,让谈话继续!
这句话一出,雍正皇帝给出了“你骂得好,接着骂”的态度,很明显,张廷玉的话起作用了!胤祥继续:
“皇上,你罚我也好,责我也好,就是把我身上这个亲王的爵位给我削了也可以,但是如果我现在不说出来,恐怕就再也没人敢说了。”
胤祥今天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为了让雍正皇帝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是为了解决雍正继位以来最大的一次难题。所以,哪种方式有效,哪种语言技巧更能让雍正皇帝接受,胤祥自然会适时变化。
既然张廷玉刚刚提到的“魏征犯颜直谏”能让雍正皇帝接受,胤祥索性就当了一次“魏征”,甚至还明确表达出自己“犯颜直谏、不惧生死”的铮臣态度。更何况,正如胤祥所言,这样的“犯颜直谏”恐怕也只有自己能完成;所以,胤祥必须把雍正皇帝的错误明明白白、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只是,这种错误的指出毕竟有着“马后炮”的嫌疑;更重要的是,如果让雍正皇帝认定了这样的劝谏就是“马后炮”,就会让其心生反感,这一次的劝谏也就会失去实际意义。所以,胤祥还必须将“马后炮”的嫌疑消除。
于是,胤祥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当初您急急忙忙的给诺敏赐匾,我就觉得有点不妥,但是我没有说,后来出了事我就后悔。当初我为什么就没有给四哥提个醒呢,过后我想明白了,就是因为现在四哥是皇上了!所以,有很多的话,想说也不敢说了。”
1、你首先是“皇上”,然后才是“四哥”。对“四哥”,我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环境下给予劝说;但对“皇上”,我必须保持绝对的尊重和支持,有些话就不便说也不能说了。这就是“马后炮”的形成原因,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你,这叫规矩!
2、不管是“皇上”,还是“四哥”,我都没做错!你是“皇上”,我要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不能给予掣肘;你是“四哥”,我要对你的错误予以提醒和指正,不能放任不管。所以,当初我没错,现在我也没错,错就错在你的身份变了,而我必须时刻认清自己的位置。
所以,我“犯颜直谏”没有错,而且也不是“马后炮”;是你错了,你需要改正或者就这次错误给予相应交代、承担相应责任。
劝说别人,尤其是劝谏雍正皇帝这样的执拗君主,胤祥一个人的说服力肯定不够,或者如果雍正皇帝真要搬出皇帝的“绝对权威”,胤祥还是没办法,这次劝谏还是毫无意义。所以,胤祥又将张廷玉拉了进来:“现在,张廷玉也在这儿,难道他就没有看出这些事吗?我想不会,他也是不敢说呀!”
注意,并不是我一个人因为要尊重你的“皇上”身份而没能及时劝谏,不信,你问问张廷玉是不是也是这样?
来看张廷玉的回应:
“怡亲王说的是肺腑之言,臣有时候心里有话,没有能够及时向皇上陈奏,确实是倒不一定是心里害怕,而是臣有时候怕动摇了皇上励精图治的信心。”
注意张廷玉的语言技巧:
认可了胤祥的劝谏是“肺腑之言”,但却并没有全部承认是因为害怕才不敢说。
胤祥能舍了爵位不要,也要“犯颜直谏”,张廷玉如果直接承认了“不敢说”,岂不成了“为保官职禄位,坐视君主犯错”的奸佞小人?岂不成了胤祥口中“逢君之恶”的奸臣?
但张廷玉毕竟有了“不敢说”的表现;而且胤祥将话头抛过来,张廷玉还必须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下去;更重要的是,今天对雍正皇帝的劝谏目的还没有达到呢!
所以,张廷玉给出的解释还必须满足四个条件:1、必须完美的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敢说”;
2、必须和胤祥“未能及时劝谏”的原因说明,有着高度相似;
3、必须让雍正皇帝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错就改;
4、绝不能像胤祥一样直接给出“讽刺”或者“辱骂”,毕竟张廷玉只是“臣子”,胤祥还有一个“弟弟”的身份,他必须小心谨慎甚至拿出点逢迎拍马的内容。
所以,张廷玉给出了这样的解释——“怕动摇了皇上励精图治的信心”。
你是皇上,我是臣子,你的决定我自然不能时时阻拦、处处掣肘,万一你生气了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你是皇上,我是臣子,我必须像胤祥一样给予你绝对的尊重和支持,这同样是规矩!
不管我什么时候指出来,或者为什么不提前指出来,你都是错了,错了就要改!
你虽然错了,但毕竟是新皇登基、励精图治,可以理解,更可以原谅。
同样的劝谏内容,胤祥可以直截了当,张廷玉就必须拐弯抹角,而且还要承担着缓和两人之间冲突、控制整个谈话环境的重任。张廷玉的语言修为,可见一斑。
只是,张廷玉和胤祥的通力合作到底成功了没有呢?
在第二天的朝会上,雍正皇帝“下跪罪己”并陈述对诺敏、张廷璐的处理决定以后,时任“都察院监察御史”的孙嘉诚,直接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皇上圣明烛照,臣等不胜钦服!”
然后,孙嘉诚笑了,那种很开心、很满足的笑!注意,这是这位刚直铮臣在整部《雍正王朝》中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有了这位爷的笑,就足以说明张廷玉和胤祥的“劝谏”成功了!参考资料: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雍正王朝》
(本文仅基于《雍正王朝》具体演绎情节和人设解析,并不以历史史实为依据,个人观点,欢迎提出批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