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元坤《古今华夏人物诗史》第四卷中,秦始皇、项羽、张骞的诗史堪称秦汉时期的缩影——既有帝国初创的雄奇与矛盾,也有英雄末路的悲壮与豪情,更有文明开拓的坚韧与荣光。以下从诗句意象、人物塑造与历史深度三个层面,对这三首诗史展开具体赏析。
一、秦始皇:功过交织的帝国开创者
原诗:横扫六合统九州,雄才大略冠千秋。废封行郡强集权,同文量衡弭纷争。长城万里防胡马,阿房宫高起暮愁。可惜二世苛政覆,万世基业一旦休。
这首诗以“起承转合”的律诗结构,完整勾勒出秦始皇的一生功过。首联“横扫六合统九州,雄才大略冠千秋”以豪迈笔调开篇,“横扫”“统”二字尽显其灭六国、建集权的雄才,奠定全诗“功在千秋”的基调。颔联“废封行郡强集权,同文量衡弭纷争”采用工整对仗,将“废分封设郡县”“统一文字度量衡”两大制度创举凝练呈现,既符合律诗词性相对的要求,又以“强集权”“弭纷争”点出举措的历史意义,实现“史笔凝于诗笔”。
颈联画风一转,“长城万里防胡马,阿房宫高起暮愁”以“万里长城”与“阿房宫”两个具象化意象,形成“功”与“过”的鲜明对照——前者是抵御匈奴的军事屏障,后者是劳民伤财的奢靡象征,“防胡马”的雄浑与“起暮愁”的沉郁交织,暗合秦始皇统治的矛盾性。尾联“可惜二世苛政覆,万世基业一旦休”收束全篇,将秦朝灭亡的直接原因归于二世,但“万世基业一旦休”的慨叹中,暗含对秦始皇严刑峻法、透支民力的反思,实现了对历史人物的辩证评价,与简介中“行焚书坑儒、重赋徭役致民怨沸腾”的史实形成互证。
二、项羽:悲壮豪迈的末路霸王
原诗:楚霸王旗举义师,破釜沉舟勇无敌。巨鹿摧秦扬锐势,彭城败汉震雄威。刚愎失贤终困厄,垓下闻歌叹式微。乌江自刎英雄恨,千古悲歌泣别离。
此诗以“勇”与“悲”为双线索,塑造出立体的霸王形象。首联“楚霸王旗举义师,破釜沉舟勇无敌”开篇即点出项羽的核心特质——勇武,“破釜沉舟”这一经典典故的嵌入,无需过多铺陈便激活历史记忆,凸显其破秦的决绝与战力。颔联“巨鹿摧秦扬锐势,彭城败汉震雄威”承接“勇无敌”,以“巨鹿之战”“彭城之战”两大战役对仗,“摧秦”“败汉”的动词叠加,将其军事生涯的巅峰时刻具象化,“扬锐势”“震雄威”的短语则强化了战场的冲击力。
颈联“刚愎失贤终困厄,垓下闻歌叹式微”是全诗转折,从“勇”转向“悲”:“刚愎失贤”点明其性格致命缺陷,“终困厄”预示悲剧结局;“垓下闻歌”以文学化意象勾勒四面楚歌的绝境,“叹式微”的主观抒情让英雄末路的苍凉感扑面而来。尾联“乌江自刎英雄恨,千古悲歌泣别离”将悲剧推向高潮,“英雄恨”三字道尽项羽不愿过江的尊严与遗憾,“千古悲歌”则超越个体命运,成为后世对英雄悲剧的集体共鸣。诗句与简介中“刚愎自用失韩信”“乌江自刎”的史实呼应,既赞其勇武气节,又叹其性格悲剧,实现“形神兼备”的人物塑造。
三、张骞:坚韧开拓的文明使者
原诗:持节西行使西域,风沙万里探途程。匈奴羁旅十余载,汉节未摧志更贞。开辟丝绸通异域,沟通胡汉结邦盟。博望侯名垂万古,中西交往第一人。
这首诗以“使命—坚守—功绩”为脉络,凸显张骞“拓荒者”的精神内核。首联“持节西行使西域,风沙万里探途程”以“持节”点明其外交使命,“风沙万里”勾勒西域旅途的艰辛,“探途程”三字赋予其“开拓者”的身份定位,开篇即奠定坚毅的基调。颔联“匈奴羁旅十余载,汉节未摧志更贞”是全诗“诗眼”,“十余载”写尽扣留之漫长,“汉节未摧”以具象化的“节杖”象征其忠贞不屈的信念,“志更贞”的递进式抒情,将张骞的精神品格推向极致,与简介中“被匈奴扣留十余年,持汉节不失”的史实形成强烈呼应。
颈联“开辟丝绸通异域,沟通胡汉结邦盟”转向历史功绩,“开辟丝绸之路”“沟通胡汉”高度概括其出使的两大贡献,“通异域”“结邦盟”的对仗既工整,又展现出文明交流的广度与深度。尾联“博望侯名垂万古,中西交往第一人”以评价收束,“第一人”的定位直击其历史地位,“名垂万古”的赞颂则将个体功绩升华为民族文明交流的精神符号。整首诗无刻意渲染悲情,却以“汉节未摧”的细节与“通异域”的功绩,塑造出一位兼具坚韧与远见的文明使者形象,彰显秦汉时期开拓进取的时代精神。
结语
这三首诗史虽篇幅短小,却以律诗的格律之美承载厚重历史:秦始皇诗的“功过对照”、项羽诗的“悲勇交织”、张骞诗的“坚守开拓”,既各自凸显人物特质,又共同映照秦汉王朝的兴衰与文明脉络。张元坤以“诗为史笔”,让历史人物从史料中走出,成为兼具文学感染力与历史真实性的鲜活形象,这正是《古今华夏人物诗史》第四卷的独特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