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珂 吴奇松
微信版第1833期
熊兆仁(1912年2月—2019年4月7日), 福建永定人,17岁就参加了红军,21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共产党员,土地革命时期坚持了几年的游击战争,抗战时期担任过连长、团政委,后来成了军分区副司令,解放战争时期担任过苏浙皖边区司令部司令员,皖南军区副司令,新中国成立之后担任过皖北军区副司令、军参谋长、福建军区副参谋长等职位,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曾获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2019年4月7日晚,熊兆仁在福建福州逝世,享年107岁。
留守江南
1945年8月15日,中国人民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取得了全面胜利。国民党蒋介石一意孤行,企图篡夺抗战胜利果实。对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武装,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8月28日,为了挽救国内和平,毛泽东毅然赴渝,经过43天曲折、复杂的重庆谈判,10月10日签订了《国共双方代表会谈纪要》,即《双十协定》。为了表示我党争取和平的诚意,在不损害人民根本利益的原则下,我党作出了必要的让步,并主动提出撤出南方八个省区的人民军队。
江南新四军撤往长江以北,时任苏浙军区第三军分区副司令员的熊兆仁在北移途中,接军区电报,电报命令他率部留守江南。根据命令,熊兆仁、陈立平、倪南山等组成了苏浙皖特委,辖浙西、郎广、太滆、茅山4个工委,对外称“新四军江南留守处”。熊兆仁任苏浙皖留守部队司令员,陈立平为特委书记兼留守部队政治委员,倪南山任参谋长。留守部队由独立第二团第一营350余人和各地县武装1200余人组成。
当时,坚持斗争的有利条件是,地域广阔, 有回旋余地。部队可以活动的地区,包括沪宁线西南部分,浙西的天目山脉,皖南的郎溪、广德、宣城、宁国等县,既有山区,也有水网地带。这些地区是八年抗战的根据地和游击区,广大群众对我党及我党领导下的新四军是拥护和支持的,有的地方还有秘密党员没有北撤。
坚持斗争的不利条件,首先是司令部主要领导干部除陈立平是本地干部外,熊兆仁和倪南山都是外地人,对当地的民情、地形生疏, 对地方党政干部、党组织情况都不了解。其次是部队中和平麻痹思想严重,对坚持江南斗争的重要意义认识不足;社会上中间分子受国民党欺骗宣传的影响,对国民党政府抱有幻想; 基层群众害怕反动派报复而忧虑、恐慌;社会上的混乱情绪也影响到内部,一些同志怕苦、悲观失望甚至动摇。再次是江南大军北撤行动迅速、紧迫、机密,主力在10月10日前全部撤离完毕,留守江南坚持斗争的方针、方式、策略和任务,部队感到不明确,留守的部队组织不健全,干部奇缺,主力营没有营长和教导员,有的连队指导员称病离队去了江北。在留下坚持斗争的前半个月,部队一面收容落伍失散的我军政人员,组织他们渡江北撤,清理武器和物资;一面发布告民众书,安定民心,收回抗币,保护群众利益。此外,留守领导机关还以大部分精力筹粮、筹布,解决部队冬衣、棉被和其他给养。
转战广南
我苏浙军区主力北撤后,国民党二战区部队企图利用接管京、沪、杭之机消灭我苏浙军区,但连连扑空,便立即转向我留守机关和部队进行“清剿”。在这种情况下,如何站稳脚跟, 是留守机关和部队首先考虑的问题。为了保存力量,等待时机发展,留守机关领导同志开会研究,分析了形势,认为抗战胜利后,阶级矛盾突出,社会政治情况十分错综复杂,留守部队又处在京沪杭三角地区,这里是国民党的必争之地,经过反复讨论,会议决定:选择宣(城) 长 ( 兴 ) 路以南的宣郎广山地作为立足地。如国民党军队向我进攻,我们决不能退过长江, 必须向南穿插、避敌锋芒。为保存力量,要精干武装,缩小目标,部队分散行动,隐蔽坚持,相机行事。二、三连随领导机关到广德南部山区行动,依靠广南大山和天目山脉隐蔽, 配合郎广工委和浙西工委活动。10月下旬, 熊兆仁和陈立平、倪南山同志率二、三连及机关200余人向广德南部山区分别转移。
9月19日,部队路经郎溪涛城以东一个村子,住了一夜。10月20日中午,部队由广德北乡向广南山区推进、因道路不熟,敌情不明,遭国民党川军第四十四军进攻。部队负伤数人,只好撤回广德北山。安置伤员后,继续向长兴泗安镇附近前进。到达泗安以南的马王庙时,又遭“忠教军”一个团的阻击,部队又有数人负伤。25日,部队正在重新调整部署时, “忠义救国军”向我发动进攻。战斗中,我方损失物资一部分,只好转移到荷花塘、山丫桥、桃花岭一带,决定继续到广南一带并联络浙西工委和郎广工委。由于部队不熟悉宣郎广地区的社情和地形,加之国民党的数万兵力正在驻扎“清剿”,结果三次南进都被打了回来,部队受到严重损失。
10月30日,部队继续向广南前进,到达郎溪上许村又遭国民党军队一四五师、一四六师 1000余人的袭击,部队失散 10余人。31日夜,部队进入广南铜沟南米冲,这时天快亮 了,郎广工委许道珍同志派了一个熟悉地形民情的干部给部队带路。当时得悉,国民党军队已在部队周围。这时情况万分危急,为保存革命力量,决定迅速分散,化整为零,一分为四, 暂时避开国民党军队进攻的矛头,以避免损失,并规定了日后联络地点。倪南山参谋长率三连的一个排和侦察班的同志向孝丰方向活动,继续联系浙西工委;二连连长吴春富带一个排到棉花山行动;三连连长唐勉金率一个排到广南毕沟一带行动;陈立平政委和熊兆仁率二连的三个排和司令部机关干部 ( 机要员、电台人员)100 人到广德海口冲乌鸦街一带行动。
11月1日晨,部队在广德鸦山附近的一条山沟里,准备用电台向江北领导机关报告国民党当局破坏和平的罪行。中午,部队刚刚架起电台,手摇马达刚响,国民党军队一个团 600 余人包围过来,他们占领了四面高山的制高点, 向部队突然袭击。在国民党军队多于我兵力10 倍的情况下,熊兆仁率领同志们向其火力薄弱的空隙冲击,在硝烟弥漫的火海、刀光闪闪的敌群中向外冲杀,可是国民党兵太多,冲过一层还有一层。部队在那密密的山林里,拿出全部的勇气,前冲后挡。冲出重围时,100多人只剩下30多人,电台也丢失。突围后, 部队按原先的约定,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倪南山同志所率的分队。当日傍晚,部队与郎广工委张思齐、许道珍同志巧遇,当即召开紧急会议,对当前斗争形势进行研究。陈立平于 11月3日晚带着机关及机要人员10余人过江北去了。熊兆仁率 6名战士,继续留守江南, 任务是联系分散的队伍和各地工委,保存江南的革命力量,还规定了留守江南人员日后的联络地点和办法。
在广德山区,国民党兵整天都搜山。部队的联络一接一次的落空中断。在反动武装的追击下,熊兆仁和6名战士翻尽了高山,走遍了密林,手脚已磨破,衣服已撕烂。整整一月, 日夜兼程,大家的头发很长,脸又黑。加上满身虱子,个个身体瘦得皮包骨头。苏南新四军主力北撒以来,苏南各地方党组织和地方武装蒙受了重大损失。
这时的江南,到处都是杀气, 到处都是哭声。国民党建立起保甲制,地方恶霸组织起刀会和壮丁队,反动军队则再次使用 8 年前的老“本事”,在原来的抗日根据地里建筑堡垒,移民封锁,划分“清剿”区、联防区。他们到处杀害抗日家属、抗日干部和共产党员,就连正直的绅士也难幸免。部队只好在高山顶上生活,用竹筒提水,用脸盆做饭,或把毛竹剖开装进大米,做成竹筒饭。有时被困在山上,几天没米饭下肚,只好挖野菜、竹笋充饥。
在反动武装“搜剿”、追击下,战士们翻高山,穿密林,攀悬崖,走峡谷,碰到险坡就向下滑行,遇到草坡就打滚。战士们衣服单薄,寒冬腊月里,高山深夜彻骨冰寒,同志们冻醒了直打哆嗦。反动当局在高山上还设嘹望哨,从炊烟判断部队的行踪。几个月的时间里, 部队迂回苏浙皖三省边界地区,行程 1000 多里,大家都成了“飞毛腿”。
郎广工委和郎广武工队由于屡遭挫折和连长傅家齐、区武工队长师尚荣等率部投敌,也遭受到严重的损失, 只剩下工委负责人张思齐、许道珍等 13 位同志。在这艰苦的目子里,部队只好再爬上高山, 在山顶用望远镜观察反动武装的行动。我们在这山,敌人在那山,敌人上山,我们就下山, 同时用望远镜注意寻找自己的同志。在路经广德誓节渡以南山区时,部队观察到有个山沟里有微弱的炊烟,时隐时现,判断那山沟里有人住。到了晚上,部队悄悄地走过去,果然, 见到了郎广工委许道珍同志等,他们夜间住在树林里,许道珍同志对部队予以支持,同时, 部队也有力地配合了郎广工委及各县的武装斗争。
苏皖会师
1946年6月,国民党不顾全国人民要求和平的强烈愿望,悍然发动全面内战,把其主力调往长江以北,妄图消灭我党我军。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全国解放区军民奋起自卫, 从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把战争引向国民党统治区。正当留守江南的同志面对新的形势,急切地等待上级指示的时候,7月10日,一位老大爷经过长途跋涉,从江北送来了中共中央华中分局的指示信( 以下简称“七一指示”)。用墨汁写在32开的拷贝纸上,每个字小似绿豆,共约4600字。老大爷将它折叠好隐藏在短管大头旱烟斗内,通过层层封锁线后,终于亲手交给熊兆仁。
信中说:江南皖南党和游击队的总任务是: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 积极开展群众游击战争,打击反革命势力,壮大革命武装力量,争取江南人民革命的胜利, 开展配合解放区粉碎国民党军阀的内战,反对新侵略与新卖国的运动,使全国性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之胜利展开。在“七一指示”指引下, 大家的思想认识提高了,克服了和平麻痹思想,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有的战士能把“七一指示”全文背诵下来。根据会议决定, 部队整顿了组织,由熊兆仁和倪南山率领骨干40余人,配备较好的武器装备,向皖南前进, 准备与坚持皖南斗争的胡明同志会师。
皖南,长江以南的广大山区,与苏南、浙西、赣东北毗邻,早已成为一块有深厚革命斗争基础的广大区域。抗日战争结束后,新四军从江南根据地北撤,皖南、苏南都留下一部分干部和武装力量坚持游击战争。当时留守的部队有三支,一支由胡明、刘奎、洪林、唐辉、吕辉等同志率领,分散在黄山与天目山之间山地。他们是在“皖南事变”后由十几人的小武装力量,经过5年艰苦奋斗发展壮大起来的, 创建了以泾县樵山为中心的皖南游击队,恢复了苏浙皖边区的工作,建立了以天目山区为中心的游击根据地。
另一支部队是新四军七师北撤到无为县以后由杨明率领回师皖南,加上朱农、陈爱曦同志率领的部队,共300余人;还有南繁芜地区王文石同志等数十人。
再一支是熊兆仁率领的部队,坚持在京、沪、杭三角地带进行游击战争。
1946年元旦那天,胡明和杨明两支部队在皖南樵山胜利会师。根据中共中央华中分局的决定,成立中共皖南地委,胡明同志为书记,杨明、刘奎、唐辉、洪琪同志为委员。
苏南与皖南相距较远,两地部队会师比较困难。胡明派出的联络员俞家顺、周明、张超三位同志经过化装,由宁国东岸、港口来到水东,找到了正在那里等候消息的彭海涛、孙朝庭等同志。第二天,就由孙朝庭带着他们三人到郎溪许道珍同志处,见到了熊兆仁和倪南山同志。随后,熊兆仁率一个班,身带“七一指示”,由喻家顺同志带路,经宣城水东、宁国港口、株木店、济川于9月14日 ( 农历八月十九日 ) 到达宁国板桥,和胡明同志第一次会师。10月初,会师部队到达泾县樵山。三支部队会合后,已达800多人。11月,中共皖南地委在泾县濂坑召开了苏皖会师后的第一次扩大会议,胡明、熊兆仁、杨明、洪林、刘奎、唐辉等同志参加了会议。会议主要是贯彻“七一指示”精神,正式成立了苏皖边区军政委员会,以胡明为主席兼政委,熊兆仁为司令员兼军事部长。不久成立浙皖赣边区游击司令部,熊兆仁任司令员,胡明同志任政治委员, 刘奎同志任副司令员,倪南山同志任参谋长。
这一时期,熊兆仁率领部队还攻打了广德村曲岭、山背堂乡保警队以及广长乐乡土顽王孝乐等。其时,驻张渚镇的江苏省保安团200余人,向我驻地岭峨界“清剿”。我部队进行伏击,消灭敌人30余人,打伤10余人,生俘连长以下官兵10多人,还缴获长短枪20余支轻机枪 1 挺。这一仗,给敌人以沉重打击,给群众以极大鼓舞。一系列战斗的胜利,武装了各工委小分队,为坚持苏南斗争和此后工作的开展创造了有利条件。还在郎广地区建立了广宁孝、宣郎广两块游击根据地,为以后苏浙皖游击区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
1947年1月,熊兆仁和倪南山、程灿、汤田金同志率40人的骨干队伍,带3挺机枪, 又回到了皖南,在泾县樵山与胡明同志第二次会师。
夜袭绩溪
1947 年春,解放区正面战场捷报频传,国民党反动派接连打败仗,只好从蒋管区不断抽调兵力到解放区。此时,皖南敌人兵力空虚, 正是我军展开活动、发展力量的大好时机。
3月,中共皖南地委在安徽泾县樵山的荷花塘召开扩大会议,传达、贯彻中共中央华中局“三八指示”,研究如何开展群众性的游击战争。会议讨论两个主要问题,一是争取打几个胜仗,二是采取什么形式把群众发动起来。会上,气氛非常热烈。
会后,唐辉同志建议,派特务连到安徽绩溪一带开展活动,寻找打击目标,相机发动群众。地委采纳了这一建议,决定由胡明同志和熊兆仁率领特务连,与唐辉同志率领的部队一道,活动到绩溪与浙江交界的九华乡地区。
胡明同志和熊兆仁率地委特务连南进, 沿途战庙首,打仕川,攻金沙,于4月13日会同当地游击队到达绩溪县九华乡。当时,正值青黄不接之际,许多农村缺粮,广大农民挣扎在饥饿线上,我特务连与当地游击队打开国民党的粮仓,发动群众分粮。九华地区群众闻风而动,数天内分掉粮食数千担。考虑到一个乡可能孤立,部队接着又发动周围几个乡的分粮斗争,使分粮斗争向九华乡周围广大农村发展。绩溪敌人惊悉万状,5月初,绩溪城内敌人纠集500余人扑向九华乡“清剿”。
为避敌锋芒,胡明同志返回地委机关,熊兆仁和皖浙中心县委书记唐辉同志率特务连转移到绩溪北部地区,相机打击敌人。
5月中旬,特务连首先吃掉宁墩乡公所,缴获步枪 14 支冲锋枪1支、快慢机2支。接着部队调过头,攻克杨溪乡公所,智取大獒乡常备队,到达大獒乡凤巢村。这里驻有当地武工队 30 余人,特务连与之会合后,队伍增加
到160余人。小小的山村顿时沸腾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乡亲们忙着烧水做饭,欢迎特务连;村头路口,民兵们站岗放哨,向外封锁消息。群众的热情,勾起了干部战士们对九华乡亲们的挂念,一种强烈的歼敌怒火在指战员胸膛中熊熊燃烧。
深夜,在村头一幢民房里,熊兆仁召集军事会议研究战斗方案。昏黄的油灯下,参加会议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唐辉同志边撩起衣角擦拭着眼镜,一边把目光投向正在一个劲吸烟的武工队队长王宗汉同志:“老肖 ( 王宗汉的化名 ),该听你的了,你们当地武工队有什么考虑?”经唐辉同志一点,王宗汉同志便大胆地开了腔:“我们武工队前几天进城活动,听内线说,敌人主力都开往绩东清剿去了, 城防空虚,依我看,干脆乘机打进城去,干个痛快!”一语惊动四座,大家兴奋地赞同:“对,乘敌不备,打进城去 !”
散会后,熊兆仁和唐辉同志进行了仔细研究。绩溪县城是芜 ( 湖 ) 屯 ( 溪 ) 公路上的重镇,攻下了对群众是个极大的鼓舞,然而, 特务连从未打过攻坚战,没有必胜的把握。最后,决定派人进城将敌情侦察清楚,再制订作战方案。
5月19日上午,熊兆仁和唐辉同志率部队移驻城北15公里的王家源村,就近等待进城侦察小组的报告,一面进行战前动员,做好攻城准备。
傍晚时分,进城侦察人员赶回王家源村, 向熊兆仁递上了“绩溪城防示意图”,并作了详细汇报:县城守敌为自卫队 1个中队,加上其他武装约 200人,有3挺机枪,主力布置于县政府、县党部周围,四个城门只一两个班防守,北门依山,便于我军展开行动,进犯绩东九华之敌没有回城迹象。看来,敌人对我乘虚攻城完全缺乏警惕。因此,尽管我军兵力不占优势,胜利还是有把握的。熊兆仁和唐辉同志当即决定,夜袭绩溪城,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夜幕降临后,部队悄悄出发了。按照攻城部署,两支小武装分别在芜屯公路东西两个方向警戒,其余向县城北门运动攻城,担任战勤的30多位民兵相随出发。蜿蜒崎岖的山路上, 一支长长队伍向县城逼近。
晚9时许,部队行进至城北一公里的麻鸭村,这时,城内静悄悄的,队伍加快步伐向前运动。
“砰 ! 砰 !”突然,前方响起两声枪响,城头上人影乱动。“守望哨,该死的守望哨 !” 城上有人在喊。我军见敌鸣枪报警,顷刻扑至城下。
此时,北门守敌仓促上阵,狂乱打枪。短兵相接,步枪、机枪、手榴弹一齐倾泻,流弹如雨。片刻功夫,守敌不支,向城内逃窜, 我军留两个班控制其退路,主力猛追入城,分路突进。
王宗汉同志带一个排最先冲入城北的张家祠堂,驻守这里的敌军已闻风逃逸。王部乃汇合后续主力,围攻国民党县政府、县党部。这里是旧式的深宅大院,高高的围墙里面屋舍毗连,外面的枪声一起,里面的官员太太们一个个如丧家之犬,县长李芝岩抢先登上护卫县政府的大碉堡,指挥守敌凭坚顽抗。双方火力交织,战斗异常激烈。
这边战斗正酣时,唐辉、王必达同志又旋风般攻到了张家巷。这里是中统特务机构—— 县党部调查室所在地。巷道交错,地形复杂, 兵力不易展开,更不用说包围。唐辉同志大声命令:“快,从前门冲进去 !”话音刚落,王必达同志带领数人,“当 ! 当 !”几条腿一齐飞蹬,大门应声洞开。住在房子后进的特务头子、调查专员戴琨,听到城内激烈的枪声,已知我军攻进城内,现在又听到门外人声嘈杂, 大门破裂,情知不妙,顾不得穿衣摸枪,竟赤着上身,从后院翻过墙头,急匆匆落荒而逃。王必达同志一行长驱直入,搜获全部特务档案和4 支长短枪及一些子弹。
战斗正顺利进行时, 突然有一支敌军从西门方向杀进城来,原来从张家祠堂溜走的自卫队纠集其他的守敌疯狂反扑过来,困守在碉堡里的敌人也开门向外冲杀,狂呼:“冲啊!把共匪赶出城去!”敌人作最后的垂死挣扎,我军在熊兆仁的指挥下, 沉着应战,素有“虎将”之称的舒梦熊同志带一队战士快速绕过一条巷道,挥舞着亮晃晃的大刀向敌人侧背一阵猛冲。自卫队猝不及防, 霎时溃不成军,掉头向南门抱头鼠窜。我军紧迫猛打,趁胜占领了城中心的犁尖角,并乘势攻入银行办事处和税捐稽征处等一些重要机关,战士们砸开保险柜,缴获敌人未及移藏的一批税款和物资。
激战至深夜11时,整个县城除县政府碉堡守敌仍在顽抗外,其他据点守敌纷纷出南门沿芜屯公路向歙县县城方向溃逃。我军一面继续围攻县政府之敌,一面加紧向南门攻击,经过几十分钟的巷战,踞守城南的一个班敌人见大势已去,空放了几枪即溜之大言。不多时, 城区遂被我们完全控制。
胜利的军号齐鸣,皖南地委特务连首次攻坚战胜利了。战争的硝烟尚未散尽,街上已欢声笑语鼎沸,灯笼、火把相映,不少店铺已开了门,一些人站在门口听唐辉等领导同志宣传革命形势,看战士们贴标语、散传单,有的则接待军需人员采购物资。山城洋溢着军民鱼水情谊的亲切气氛。
凌晨5时,东方已显出鱼肚白色,估计敌人援兵即将赶到,熊兆仁下令撒退,队伍迅速从原路撤离绩溪县城。
夜袭绩溪县城的胜利,威震京沪杭,在皖南境内更是引起强列反响。人民群众受到巨大鼓舞,敌人则惊恐万状。进犯绩东、九华一带的国民党安徽省保安四团和绩溪县自卫队主力仓皇返回县城,从此便龟缩城内,再也不敢轻易下乡。绩溪的这一场斗争,突破了重点, 打开了局面,揭开了皖南大发展的序幕。
(作者单位:广德市退役军人事务局)
制作:童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