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军入关,多尔衮定都北京,将明朝皇宫——紫禁城作为“上帝之所居”以后,除了顺治皇帝这位年仅24岁便早早崩逝的年轻君主外,清朝几乎所有掌握实权的皇帝都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那就是对紫禁城这座常规的皇帝居所有着发自心底的抵触,无时无刻不想尽办法出宫居住。
康熙皇帝在位期间,热衷于“木兰秋狝”和南下江南,更喜欢居住于皇宫之外的热河行宫、畅春园等地;自雍正皇帝扩建圆明园以后,这座皇家园林几乎成了清朝皇帝于皇宫之外的常规居住、理政之地。乾隆皇帝登基以后,圆明园的功能逐渐趋于单一,办公的功能逐渐减退,避暑、玩乐的功能占据主导地位。
《圆明园总管世家》记载了清代帝王对圆明园的特殊钟爱:
当时纯皇帝以四海清闲,库帑丰足,此等倘来财物,几无所用,因殚精构造,曲尽游观之妙,故园景富丽,为三朝所无。其后历仁宗、宣宗,俱循旧例,每岁以夏幸园中,冬初始还宫。
除了圆明园,承德避暑山庄、颐和园、万寿山乃至各地行宫,清朝帝王就算没有机会也要拼命制造机会离开皇宫。
对于紫禁城这样一座“突出政权的合法性和皇权的至高性”的皇家宫殿,清朝皇帝为何如此不爱居住,想要拼命远离呢?
清朝入关,建立大一统的封建王朝以后,鉴于前朝帝王沉迷后宫、荒废朝政乃至灭国的经验教训,制定了诸多限制后世帝王沉迷声色的祖制家训,并创设了专门约束皇帝临幸后宫的管理机构用以规定临幸流程、时间限制乃至临幸对象等。对于清朝皇帝而言,紫禁城绝对是一个充满约束、限制,毫无自由甚至无法彰显皇权至上的巨大牢笼。
也正是这种对清代帝王临幸行为的巨大约束,才让无法尽兴、无法放纵的皇帝们,纷纷逃离紫禁城,于皇宫之外享受为所欲为的快感。
1、祖制家训
为避免后世帝王沉迷声色、荒废朝政,清初帝王为后世君主制定了极为严苛的祖制家训。在乾隆皇帝甚为畏惧的《圣祖训》中,就有着“少时即知声色之当戒,佞幸之宜远,幸得粗致谧安”的明确训示。
历史上的清代帝王,并非影视作品所演绎的那样,可以随意出入后宫,随意留宿后宫妃嫔的寝殿。根据清朝祖制规定,后宫之中,皇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可以对皇帝垂怜后宫的诸多方面起到绝对的管控作用。据相关史料记载,“天子欲行幸诸妃嫔宫,先时由皇后传谕某妃嫔,饬令伺候,然后大驾始前往”。
如果没有钤印“皇后印玺”的“许可证明”,皇帝即使驾临妃嫔寝宫,妃嫔也不能擅自出迎甚至要明确表示拒绝态度。咸丰年间,咸丰皇帝“宿孝钦所,数日不视朝”,当时的皇后钮祜禄氏“乃顶祖训至宫,正跪,命人请皇帝起,听训”,治的咸丰皇帝毫无脾气;同治年间,同治皇帝“欲往凤秀女宫中”而被皇后阿鲁特氏拒绝后,甚至“固求之,至长跪不起”。
由此,足以证明祖制家训对清朝皇帝临幸后宫的严格限制,也必然导致了皇帝们对于远离祖制家训之宫外生活的渴望、向往和疯狂追求。
2、敬事房对皇帝临幸事宜的巨大限制
清代内务府下辖敬事房,“专司皇帝临幸之事者也”。《清代野史大观》对敬事房的具体职能有着明确说明:
帝与后交,敬事房则第记其年月日时于册,以便受孕之证而已。每日晚膳时,凡妃子之备幸者皆有一绿头牌,书姓名于牌面,或十余牌,或数十牌。帝食毕,太监举盘跪帝前,若无所幸则曰去;若有属意,则取牌翻转之,以背向上。届时,帝先卧,被不覆脚。驼妇者脱妃上下衣皆净,以大氅裹之,背至帝榻前,去氅,妃子赤身由被脚逆爬而上,与帝交焉。
为保证皇家血脉的纯净,杜绝出现后宫丑闻,敬事房的作用颇为重要。但敬事房自创设之初就被冠以限制帝王临幸事宜的巨大作用,成为清朝帝王最为反感而又无可奈何的机构之一。
皇帝临幸之时,敬事房太监立于寝殿之外,如时过久,则总管必高唱曰:“是时候了。”帝不应,则再唱,如是者三。试想一下,如此“多管闲事”的限制机构会让清朝皇帝生出多少厌恶乃至憎恨。而在诸如圆明园、承德避暑山庄等皇宫之外,敬事房的特殊职能就会失效,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做出诸多荒唐举动。如此鲜明的对照之下,清朝皇帝们当然更喜欢为所欲为的生活。
为避免前朝历代皇帝沉迷声色、荒废朝政的灭国教训,清朝制定了严苛的祖制家训,创设了有效的管控机构,很大程度上杜绝了清代帝王沉迷后宫现象的出现。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乾隆皇帝开始的清代帝王也未能免俗,为追求真正意义上的“皇权至上”、“尽情享受”,开始远离规矩大、约束多的皇宫而热衷于宫外生活。应该以身作则、领导天下的清朝帝王尚且如何,大清王朝迅速衰败乃至急速灭亡,才是必然结果。
参考文献:《圆明园总管世家》、《清代野史大观》、《清稗类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