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张冲从莫斯科回国后,任国民党特工总部设计委员会主委,负责特工电台工作,他刚一到任就接到一个重大任务:8月,特工总台窃听到中共中央一份很长的电报,交给当时被称为“中国密码专家”的张华穆破译。张华穆关起门来破译了3天3夜,用尽十八般武艺,总也捕捉不到蛛丝马迹。他只好硬着头皮向张冲报告。
张冲问他:难道一个字都译不出来?张华穆说:译出一些都不像,估计是红军的作战计划。张冲说:是红军的作战计划?有这么重要?张华穆不敢再作答复,只好羞惭而去。
张冲听张华穆说是红军的作战计划,不敢置之不理。万般无奈中叫他的秘书用明码试译。明码是电报局的民用讯号,其中无机密可言。张冲叫他的秘书去译,只不过出于侥幸心理,并不存什么希望。
哪知那秘书不到一天就用明码译出来了,是中共中央的《八一宣言》。
张冲为了给张华穆留面子,没有公开是用明码译出来的。可是张华穆却恼羞成怒,倒打一钉耙,跑去向特务头子徐恩曾报告,说张冲通共,藏有中共的密码本。
徐恩曾听后大怒,派人对张冲严密监视、打算报告陈立夫后立即将张冲处死。陈立夫听了徐恩曾的报告,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徐恩曾还要加油加醋。
陈立夫听得很不耐烦:“胡说!张冲早就向我说了,《八一宣言》是用明码译出来的,我也有明码本,电报局也有明码本,难道都通共?”徐恩曾还想申辩,陈立夫把一本明码甩给徐恩曾:“你拿给张华穆看看,亏他还是个密码专家!”在事实面前,徐恩曾才无话可说了。
《八一宣言》号召停止内战,团结抗日,这对国民党的爱国人士发生的深刻影响,对推动国共二次合作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最早看到宣言的国民党的中上层人士,恐怕要算张冲、陈立夫和徐恩曾等人。陈立夫问徐恩曾对宣言的看法,徐恩曾说:“还不是安心趁浑水摸鱼,与政府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唱对台戏。”
陈立夫又以同样的问题问张冲,张冲反问陈立夫:“徐先生不是说过了吗?”
陈立夫说那是幼稚之见,一定要张冲谈谈。张冲考虑后说:“这篇宣言我反复看了几遍,在遣词造句上与我们格格不入,在感情上也不容易接受。但冷静思考之后,那主张确也反映了大多数中国人的要求,并不悖于三民主义中的民族主义,而且与本党一大宣言十分吻合。我说这些,先生不以为我通共吧?”
陈立夫说:“你我之间何必存此疑虑,我们共事,就是要你这种不讳肺腑。政治本来就是个多棱体,昔日之友未尝不可成为今日之敌,昔日之敌未尝不可成为今日之友。兄弟阅于墙而外御其侮,我们祖先不是早有这种遗训吗?”
张冲请示宣言是否要抄送蒋介石,陈立夫说要送。并指示列入《内参》,立刻送国民党各中央常委以及宋庆龄、冯玉祥、宋子文等人。
张冲手上确也有与中共互换的无线电通讯密码本,不过那是《八一宣言》发表后的事了。
1935年9月,张冲与潘汉年会谈时,为了使两党中央能直接对话,交换了双方约定的无线电通讯的密码、波长和呼号。
1936年7月,张冲布置特工总台台长范本中、总领班毛兆椿,用一部专台与延安通报,规定每天上午呼叫联系一次,有事当然要联系,无事也要呼应,不准中断,保守机密,如有泄密和中断,要以军法从事,并一再告诫那是陈立夫的指示,蒋介石的手谕。
这年夏天,张冲交了一份给中共中央的电稿要总台立即发出。电稿交到密电员潘眠石手上已是午夜了,潘眠石译了一半交到总台发出,也许是由于太疲倦,便和衣而睡,等他醒来把后一半译出,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也真该潘眠石坐禁闭,总台再与延安联系,电讯中断了。张冲闻讯赶到总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命令关掉其他通讯联络,用功能较大的15部电台同时呼叫u.v.h延安电台的呼号,30几个报务员轮流值班,张冲机旁守着呼叫了3天3夜。
他说:“这个电报关系国家前途,电稿的每句每字,都经委员长考虑过,今天你们如果不给我发出,我就自杀在这里。”
第四天叫通了,据延安电台说他们的机器出了故障,周恩来副主席也在机旁督修了3天3夜。等到电报发完,张冲才吐口长气,如释重负,带着欣慰的心情,疲惫的步伐离开了特工部台。
(史海沉钩,欢迎关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