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耻与安史之乱皆为极其惨痛的篇章,二者背后分别涉及以文治武和武人当权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形态所衍生出的极端状况。
提及宋朝,多数人会将其军事孱弱的主要根源归结于以文治武、重文轻武的政策导向。
然而若理性剖析,制度本身并非全然错误。
毕竟文官群体并非皆如蔡京、秦桧、贾似道那般奸佞,武将群体也并非个个都是岳飞、韩世忠式的英雄豪杰,他们皆为有善恶之分的个体。
宋朝之策:以文治武的初创与困境
当人们提及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举,常认为他是自毁长城。但倘若我们设身处地站在赵匡胤的视角,便能多些理解。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相关作品
赵匡胤出生于五代十国的后唐时期,自他记事起,目睹的便是军阀割据、混战不休的局面,下属势力强大后便推翻上司,随后又被自己的下属取而代之。
赵匡胤自己也曾是后周世宗柴荣的忠实部下,却在柴荣离世后,于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以 “以下克上” 之姿开启了宋朝的统治。
往前追溯,西晋司马家、隋唐的杨家与李家,皆是以前朝重臣的身份成就帝业。
赵匡胤身处当时,无法预知自家王朝能延续几代。面对手下的得力兄弟及其后代,他担忧会有人重蹈自己 “以下克上” 的覆辙。
反观文臣,素有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之说。
中晚唐时期藩镇割据极为严重,却鲜少有宰相造反成功。
因此在当时的情境下,重用文人、压制武将成为北宋赵氏皇族保命的无奈之选。这一举措也确实使得地方割据在后续的封建王朝中逐渐减少。
然而其副作用也极为显著,尽管大宋在科技装备、钢铁冶炼以及武器装备方面堪称全球领先,却依旧被动挨打长达300年。
武将权势过重易引发篡位风险,而文官势力过盛则可能导致亡国之祸。
以文治武恰似和面时面与水的比例调配,面多则干,水多则烂,唯有恰到好处才能制作出美味。
相较而言,治国之复杂远超于此,任何制度配比的变动皆非小事。北宋作为重文轻武、以文治武政策的首创者,其操作逻辑尚处于初级阶段,犹如幼儿园水平,存在诸多不成熟之处,亟待改良。
明清之变:制度的优化与发展
常有人一谈及重文轻武便指责宋朝,一说起以文治武便诟病赵家。
但明朝亦有相似情形,北京保卫战的于谦、犁庭扫穴的王越、平叛戡乱的王阳明、清剿倭寇的胡宗宪,以及镇守辽东的孙承宗、袁崇焕,他们皆为两榜进士出身。
清朝亦是如此,功高震主的年羹尧、收复台湾的姚启圣、平定西北的岳钟琪,最差也是举人出身。
难道明清时期文人的军事素养突然大幅提升?实则不然,明朝的八股文盛行,按常理只会使读书人在军事方面的能力越发薄弱。
明清与宋朝在以文治武方面存在显著区别,宋朝的部队主官虽为武将,但文官、宦官常以招讨使、监军等临时职务对军队加以节制。
如此一来,武将的指挥权被分散,而一旦战败,背锅的往往仍是武将,文官与宦官因属临时工,通常不会遭受重罚。例如宋夏之战时,尚未成为宰相的韩琦身为陕西四路经略招讨使,面对西夏李元昊屡战屡败,大宋割地赔款,韩琦却仕途顺遂,青云直上。
韩琦
在文官指挥却无需担责的情况下,各种荒诞不经的军事决策屡见不鲜。
明清则有所不同,虽依旧是文官主导武将,但在享受权力的同时也需承担相应义务。
以东南沿海抗倭为例,胡宗宪身为总督,手下有戚继光、俞大猷等将领。若出现问题,尽管胡宗宪有权处置下属,但对于内阁而言,他仍是第一责任人,罢官、夺职发配甚至斩首等处罚在明代各级督抚身上时有发生,而这在大宋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历史镜鉴:制度探索与人性考量
明清将领拥有自主招兵练兵权。
如戚继光在义乌招兵的故事广为人知,而在北宋,将领出征前只能从禁军中挑选素未谋面的士兵带走。若有人效仿戚继光招兵练兵,定会被冠以谋反大罪。
士兵与直属将领之间的相互熟悉,是后世对以文治武形态改进的重要体现。
对于明清两朝而言,朝廷虽对武将群体有所防备,防止其势力过大,但更侧重于掌控军中人事任免权以及补给供应。
因为这才是关键所在,至于具体的临场指挥,则交由专业将领更为妥当。
然而,一旦人事权和补给权失控,如明末辽东、清末北洋,军队能够自给自足后,藩镇军阀割据的局面便会再度浮现。
归根结底,这仍是人性问题。
以文治武并非制度本身不可行,而是宋朝未能妥善运用。
不过,宋朝的尝试也为后世提供了有益思路,避免了中晚唐那般的人间炼狱在华夏大地再次上演。
它让后世统治者明白,在平衡文武关系时,需在保障皇权稳定的同时,兼顾军事效能与国家发展,且要充分考量人性因素对制度执行的影响,不断优化制度设计与执行细节,方能实现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