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的时候,没人问你过得怎么样。”
吕蒙正,北宋宰相。早年却穷得连饭都吃不上,靠乞讨为生。
一副对联,道尽他的屈辱。另一副对联,写满他的人性洞察。
他到底靠什么,走到了权力的巅峰?故事不复杂,但震撼。
吕蒙正出生在944年,洛阳。那是个战乱频仍的年代,后晋刚亡,后汉短命,五代十国的刀兵还没落下去。
他家原本还算体面。父亲吕龟图在朝中做官,文人世家,书香门第。
可惜好景不长。
父亲信了小妾的话,把亲生儿子和正室赶出了家门。
吕蒙正的母亲,拖着病体,带着年幼的儿子,流落街头。他们在洛阳郊外找到一处废弃窑洞。没人住,没光。白天一股潮气,晚上透风漏雨。
他们就在那儿活着。
饿了就去捡菜叶,找别人吃剩的饭。穿的是破布缝成的衣服,脚上没鞋。冬天下雪,夜里冻得直哆嗦,母子俩抱着取暖。
没人管他们,也没人可去求。亲戚们都躲着。有人见了,只说一句话:“你爹的事我们不好插手。”
吕蒙正很早就明白一件事——“穷人,是没有人性的考验。”
十五岁那年除夕,他们还是没吃的。母亲病重,咳嗽整夜。他出去讨了半天饭,只换来一碗冷粥。
那天晚上,他没哭,也没闹。坐在门口,对着漆黑夜色写下一副对联: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横批:“南北。”
没有“一”,没有“十”,没有“东西”。意指缺衣少食,无家可归。
这不是文人风骨的幽默,而是一个寒门少年对命运的控诉。
他不敢怨天,只能读书。他知道,这是唯一能翻身的路。
每天打柴赚钱,晚上点油灯苦读。他读《论语》,背《诗经》,读《左传》,学《礼记》。母亲常说:“咱们没有靠山,就靠你自己。”
他记住了这话,一背就是十年。
太平兴国二年,977年,他终于考中进士,还是状元第一。
放榜那天,他穿着租来的衣服,骑着借来的马。人们才惊觉——原来那个破窑洞里的孩子,成了北宋朝堂上的状元。
中状元那天,吕蒙正没急着回家。他先去了以前求助过的几家亲戚门前。他记得他们的每一张脸。
他们也记得他。
只是这次,他们笑得比谁都热情。有的送礼,有的请吃饭,有的甚至跪下认亲。可吕蒙正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副对联:
“旧岁饥荒,柴米无依靠,走出十字街头,赊不得,借不得,许多内亲外戚袖手旁观,无人雪中送炭;”
“今科侥幸,吃穿有指望,夺取五经魁首,姓亦扬,名亦扬,不论张三李四登门庆贺,尽来锦上添花。”
字写得清楚,语气平静。可每一句都像刀一样,插在那些人心头。
这副对联流传很广,不因为文采,而是太真。
他没骂人,只是记得。
做了宰相后,他写下另一副对联:
“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
这是他从底层一路忍上来的体会。
在朝堂上,他并不锋芒毕露。他知道,“忍”是寒门子弟最后的铠甲。
有人瞧不起他出身,他不争。有人排挤,他退。有人贬他“乞丐出身”,他只笑一声:“寒门,是我祖上积德。”
他知道,那些在高位者,从不理解什么叫“熬出来的命。”
而他经历过。他曾睡过冷窑洞,吃过乞讨饭,也被亲戚当街羞辱过。现在坐上宰相之位,那些记忆仍清晰。
不是仇,不是怨,而是提醒。
提醒他自己不能变。
吕蒙正登上朝堂,并不顺利。他中状元后,初任大理评事,步步往上。但每一步都踩着荆棘。
他不是世家子弟,背后没门阀。朝堂上那些权贵看他不顺眼。有人嘲讽他,“破窑出身,有什么资格坐这把交椅?”
但吕蒙正从不争口舌。他把所有的“忍”都藏在袖子里。
真正在仕途中出头,是在太宗赵光义登基后。
宋太宗喜欢读书人,吕蒙正被召入翰林,专管起草诏书。一次,他写的诏书,被太宗连连称赞。当场升职。
但好景不长。
太平兴国五年(980年),赵光义南征吴越,朝中动荡。吕蒙正刚被任命为翰林学士,就被御史参劾,说他“行事轻佻,非大臣器量”。
他知道,这是打压。后面站着的是几位门阀权贵,容不下一个“穷小子”。
他没反驳一句,自动请辞。
辞官那日,他带着母亲回到洛阳的旧宅。那破窑还在,墙塌了一半。他蹲下来,摸了摸当年的土炕,什么话也没说。
这一退,就是三年。
三年里,吕蒙正不出门,只读书。母亲病重,他亲自照顾到最后一刻。丧事低调,没人知道宰相曾在寒冬中跪地送葬。
三年后,他被赵光义再次召回。
这一次,他没有再被打压。
太宗在殿前问他:“若我征辽,你有何策?”吕蒙正只说一句:“不战可得,战之必损。”
满朝惊讶,这句话是逆耳之言。但太宗听进去了。事后果然没打,辽国主动示好。
这一战未打,吕蒙正赢了。他从此一跃入政坛核心,成为真正的大臣。
接下来的数年,吕蒙正参与制定《太平兴国律令》《大中祥符礼乐》,开言路、抑外戚、清吏治,政绩斐然。
但他依然谨慎。没有派系,不结党。他明白,“靠人走不远,靠自己也难。但最安全的,是让所有人都不怕你。”
这就是寒门的生存智慧。
有次,他看到一位新进士的榜文,名字眼熟,一查,是他当年被赶出家门时拒绝相助的远亲之子。
那人特意来道歉,说:“家父当年无知。”
吕蒙正没发火,也没宽容。他只回了一句:“他并不无知,只是看不起穷人。”
景德元年,吕蒙正第三次拜相。
那年,他已经年过花甲。很多当年的政敌早已落马,世道也换了朝气。他没再追究旧账,也不炫耀过往。
有一次,有人请他题字,说要挂在祠堂。他没写“廉明”“清正”,只写了四个字:
“不忘寒门。”
他从未遮掩出身。
有人劝他:“如今你为一国宰辅,为何还提那些往事?莫损身份。”
吕蒙正只是笑笑。他心里明白,那些寒门的苦,不是羞耻,而是他一生中最真实的底色。
他反对建奢华官邸,反对高俸禄,主张为基层官吏加粮。
他说:“我知道什么叫饿肚子。”
景德三年,他告老还乡,辞官归隐。他住回洛阳旧地,修缮了母亲当年住过的窑洞,把它留了下来,亲自题匾“忍室”。
他说:“我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有人问他人生最大感悟是什么。他只说一句:
“人在穷的时候,看透人性;人在贵的时候,要看清自己。”
吕蒙正的一生,没大起大落,但每一步都踩在伤口上,流着血往前走。
他的对联如今还贴在一些老宅门口,但大多数人早已忘记是谁写的。
可那不重要。
吕蒙正留下的,不是名字,而是——
“一个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志气。”
“哪怕是在破窑里,也能熬出天子门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