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梦泽事件发生后,韩信被剥夺了兵权,实际上等同于被软禁在长安,并时刻受到严密的监视。按常理来说,失去了兵权的韩信应该就像一只失去锋利牙齿的老虎,已经不再具备威胁。然而,仅仅四年后,他却在吕雉和萧何的联合谋划下惨遭竹制刑具致命折磨而死。
对于韩信之死,刘邦的反应是“且喜且怜之”,并追问道“信死亦何言?”这句话充分揭示了刘邦虽然对韩信的死感到高兴,但并没有亲自下达死刑命令,否则他的反应应该是不置可否,或者漠不关心,而不是带有一丝怜悯和喜悦。
那么,吕雉为何主动决定亲手杀死韩信呢?《史记》中的解释是“欲发以袭吕后、太子”,这使得韩信的行为显得格外愚蠢。面对敌人,韩信选择袭击吕后而非刘邦,这样的选择无论如何都显得极为不明智。即便成功了,刘邦驻扎在外,韩信又能如何呢?更令人不解的是,明知谋反已是定局,韩信为何仍然听信萧何的建议“入朝贺”呢?这简直就像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关于韩信功高震主的问题,按照常理来看,他从王降侯,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赎回了罪过。为何还要彻底铲除他,尤其是要通过吕后之手呢?吕雉在其中的行动显得过于急功近利,稍后她杀彭越的做法也如出一辙。
韩信之死,有一个颇具趣味的细节。据说他曾到樊哙的府上,出门时他自嘲地笑道:“生乃与哙等为伍。”许多人认为这是韩信高傲自大的表现,但若真如此,那就不免产生疑问:韩信既然如此瞧不起樊哙,为什么还要去他的府上?樊哙又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韩信产生这种“我竟然和樊哙同伍”的感慨呢?
首先,樊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粗人。记得当年进咸阳时,除了负责拿秦朝律令和图籍的萧何外,其他人都为秦朝的财富和美女迷了眼,而唯独樊哙第一个跑到刘邦面前劝诫:“沛公欲有天下耶?将为富家翁耶?此间奢丽之物,皆秦所以亡天下,沛公何用为?愿急还灞上,无留宫中。”虽然言辞急切,但表现出忠诚和敢言,又十分谨慎地把“愿”字放在了恰当的位置。刘邦犹豫不决时,他又拉上张良一同说服了刘邦。
在鸿门宴上,樊哙更是令人刮目相看。他带剑携盾入场,打断项庄的舞剑,赢得了项羽的好感,并且发表了铿锵有力的演讲:从“沛公入咸阳,毫毛不敢近”到“劳苦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每一句话都鞭辟入里,精辟得令人震惊。尤其是在刘邦暂时失去勇气时,樊哙冷静地说:“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并果断拉起刘邦逃离。如此机智沉稳的表现,绝非一般莽夫所能做到,樊哙的智商可见一斑。
这样一个人物,会在言辞上得罪韩信吗?显然不可能。他与韩信之间,显然没有不礼貌或粗鲁的行为。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樊哙的身份非常复杂,他不仅是刘邦早期的重要支持者,还与刘邦建立了深厚的关系。而更为重要的是,樊哙娶了吕雉的亲妹妹吕媭,这让他成为吕家一员,后宫与权臣之间的关系因此变得更加复杂。
樊哙的政治背景令他一度险些丧命。前195年,刘邦平定英布后,燕王卢绾反叛,樊哙被派领军平叛。但有言论称樊哙党附吕氏,这让刘邦大为震怒,命令陈平斩杀他。然而,陈平由于害怕吕后,并没有按命令行事,而是将樊哙押回长安。此后,吕后执政,樊哙不仅没有被处决,反而恢复了爵位和封邑。
刘邦称帝后,先后做了两件事:一是剿灭异姓诸侯王,二是废立太子。从史书的记载来看,刘邦对自己的嫡长子刘盈并没有太大的关爱,甚至屡次显现出废除太子的心思。对于刘盈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有些冷酷,尤其是在刘盈被迫出征英布叛乱时,刘邦的用心并不单纯。对于刘盈的未来,刘邦从未表现出过多的支持。
吕雉的地位为何能稳固不动?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有两个非常有能力的兄弟。吕泽和吕释之,从刘邦起兵时便加入了刘邦的阵营,并屡次立下赫赫战功。尤其是吕泽,他的亲信冯无择在多场战役中都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术才能。这些使得吕氏兄弟不仅在外戚集团中占有一席之地,还深得刘邦的信任。
可以说,吕雉稳固的地位,离不开她背后强大的吕氏家族,而樊哙的作用则不容小觑。作为吕媭的丈夫,他在吕后和刘邦之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因此,在许多人看来,樊哙的政治倾向一直显得扑朔迷离,这也为韩信的疑虑埋下了伏笔。正因为樊哙的复杂立场,韩信才会对他心生警惕,认为他有阴险之心,最终拒绝与他结盟,这也是韩信悲剧命运的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