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九年七八月之间,金朝的主战派右副元帅完颜宗弼(金兀术)发动了一场政变,残忍地诛杀了众多主和派的官员,并顺利地掌控了金朝的军政大权。距离宋金两国签订和约不过两年,完颜宗弼却在“盟墨未干”,“口血犹在”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撕毁和约,挥兵南下,迅速展开对南宋的侵略。
金人以诡诈和无信为人所知,屡次违背诺言。在南宋的朝堂上,所有官员对此深有共识,但对于如何应对金人这次毁约,因立场和心志的不同,众人反应各异。
宋高宗赵构虽有一定的智识,但靖康之难给他内心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再加上他并非天生的雄主,心中常存懦弱和安逸的情绪,他虽然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却内心深处希望能苟安求和。高宗曾说道:“夷狄禽兽,不知信义,无足怪者。但士大夫不能守节,至于投拜,风俗如此,极为可忧。”这句话,似乎一笔带过了和议失败后,南宋陷入被动局面的责任,且将责任推给了那些无法守节的士大夫。
而在此时,宋高宗似乎并不十分担心完颜宗弼的威胁。他深知当前南宋军力不弱,仍有一定的与金军抗衡的资本,特别是以岳飞为首的中兴四大将军,赋予了他一定的应对空间。
与高宗的处境不同,秦桧的境遇就显得更加复杂。根据朝堂的惯例,既然和议失败,秦桧必然会遭到激烈的弹劾。如果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唯有引咎辞职。然而,宋高宗心情难测且时常疑神疑鬼,秦桧对此深感担忧。
尽管面对朝中猛烈的弹劾,秦桧并不害怕,因为自从他重新掌握相权后,朝中的主战派已多次被削权,秦家党羽已深深扎根,台、谏官们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正是因此,秦桧的心腹仍然想方设法揣测高宗的心理,想要摸清皇帝的真实想法。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秦桧决定派御史中丞王次翁出面,借进言之名探探高宗的心意。王次翁跪地向宋高宗说:“前日国事,无确立主见,事有变动,常用他相,其实后任未必能胜前任,排斥异党,积年也难以理清。”话语间,他巧妙地为秦桧辩解,暗示若因和议失败轻易更换宰相,将对国事没有任何帮助。
宋高宗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态度,竟然点头表示深以为然,这等于明确告诉秦桧,他仍需与自己一起继续操作这一局求和之事。
不过,秦桧心里始终感到不安,担心自己的地位依然不稳。为此,他还再次通过心腹向宋高宗试探,询问为何不任用张浚。张浚不仅是主战派的领袖,也有很高的声望与实力,若真任命他为重臣,显然会影响他与高宗的合作。
然而,当高宗听到张浚的名字时,反应极为激烈,怒不可遏地说:“宁可覆国,不用此人!”这一句话充分暴露了高宗对抗金的极端恐惧和对和平的深切渴望。这让秦桧对高宗的心态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秦桧依旧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在金军大举进犯的背景下,如果公开跪地乞和,必然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且极有可能失去所有支持。因此,他决定以抗战为幌子,暗中寻求和解。可是之前他全心全意追求和约,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于是,秦桧开始寻找合适的借口,避免被朝堂斥责为言行不一。
终于,在他的一位幕僚——司勋员外郎张嵲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经天纬地的“辩辞”——《尚书·商书》中的一句话:“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这番话让秦桧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合法的解释。
他高兴地将这一话呈给宋高宗,并且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会以“以马治天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不仅是一种诡辩,也是一场虚伪的表演。宋高宗对此竟也默许,深以为然,二人一拍即合,决定继续施行一场虚张声势的政治游戏。
南宋朝廷随即发布了严厉的号令,悬赏五万两黄金,五万匹绸缎,并提供大量土地,命令各路将领集结攻打金军。但实际上,宋高宗心里清楚,自己的立场已变得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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