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史书将世代繁衍于庆阳、平凉一带的共工氏、白马鲧与流向西南一带的驩兜氏、三苗族,称为“四恶”或“四罪”,但共工氏与白马鲧,却是西部先民尊崇的英雄。
《通鉴外纪》将共工位列三皇之一,大禹为其修筑共工台,可见共工氏功绩卓著。共工氏在西部历史上存在2600余年,桥山东西出土距今6800年前众多的农耕遗址,如宁县董庄遗址就是其典型的一例,证实共工氏在庆阳、平凉、咸阳一带的繁衍生息。
炎帝文化在庆阳的民俗传承遗址,除共工氏外,其他尚不多见。驩兜氏乃世居环江的西戎部落分支,驩兜氏亦称鹳头氏,是跟随共工氏、白马鲧治水的英雄部落。轩辕氏白马部落在陕甘大地繁衍生息千余年,虽经4000余年的风雨侵蚀,其民俗遗址与地名记忆,仍然遍及庆阳8县区。西峰南佐白马天神庙,就是轩辕氏白马文化在庆阳世代传承的有力证明。
《国语•吴语》记载伍子胥谏吴王夫差:“今王既变鲧禹之功,而高高下下,以罢民于姑苏。”《韩非子•五蠹》载:“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淮南子•修务训》也说:“听其自流,待其自生,则鲧禹之功不立,而后稷之智不用。”这些记载都肯定鲧、禹同为治水大功臣。
屈原《天问》《管子》《庄子》《墨子》《孟子》《尸子》《符子》《吕氏春秋》等先秦诸子百家,均记载了大禹治水的史迹。然而当代疑古派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却质疑夏朝的存在,因此仰韶文化与黄帝文化的研究链接就显得十分必要。
《史记》称鲧为尧的“罪臣”,《左传》最早称鲧为“四凶”之一,可见后世儒家对鲧治水功绩的抹杀。但早在夏朝,鲧的形象是非常正面的,曾被隆重祭祀。《左传•昭公七年》《国语•晋语八》等说鲧的尸体化为黄能,《归藏•启筮》说鲧“化为黄龙”,《拾遗记》卷二说鲧“化为玄鱼”。
屈原在《天问》中愤愤地写道:“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从《诗经•豳风•鸱鸮》亦证实,“玄鸮”是古豳环江西戎族即后来的少昊青阳氏与帝鸷青阳氏的崇拜图腾。《诗经》中把“玄鸮”比喻为“猫头鹰”,庆阳人把鸮鸟称作“鹳鸟”,今人把地下出土的鸮鸟图腾称为“神鸟”,其实均属弇兹氏“鵹鸟”图腾的传承。“龟”即“龟熙”,指崇拜鼋龟图腾的轩辕氏后裔。
神话中传说鸱鸮族与龟熙族帮助白马鲧搬运息壤,在治水即将成功之时,帝尧“殛鲧于羽山”。大禹上位为天子后,赐封鴟龟二部为龙九子。龟乃龙九子之首“赑屃”,鴟乃龙九子之二“鸱鸮”,可见轩辕氏后裔与青阳氏后裔,乃鲧禹治水的主力军。
《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的轩辕台、白氏国、夏后启,同在“沃民沃野”的黄土大塬,揭示出南佐遗址系轩辕后裔白马族的政治文化核心。传说白马鲧是中国城廓创始人,《淮南子•原道训》记载:“鲧筑城以卫君,造郭(外城)以安民,此城郭之始也。”可见白马鲧在治水之前,首先夯筑城廓保证都城官民的生命安全,同时也证实白马人有高超的筑城技能。
当代学者考证认为,陕北神木石峁城乃白马鲧古崇国封地,当地人称“白狄峁”。白马鲧被帝尧姜密杀害,是因为鲧领导天下民众治水即将成功,其社会号召力直接影响到帝尧接班人的选定,最终使鲧成为东西部政治权力争夺的牺牲者,并非九年治水不成。庆阳各大名山以白马鲧为原型的无量祖师主神位,就是对白马鲧的崇敬与其治水功绩的颂扬。
传说白马鲧精通九宫八卦,史书称其为四岳之一,称其“崇伯鲧”,可见他是西土方国联盟首领。据相关资料推算,白马鲧带领天下民众治理洪水36年(王大有考证为29年)。在他治水即将成功之时,突然遭到帝尧杀害,引起西部先民的同情与愤慨,他们在庆阳各大名山修建了无量祖师庙或白马天神庙,以示深切怀念,并演绎了白马天神下凡治水救民的神话故事。
屈原在其长诗《天问》中说,鲧的尸体化作黄能,越过穷山的冈岩,准备到西方去请求巫师将他救活。在求医途中,他看见遭了洪水灾害的人民,流离失所,衣食难全,心里难过,还劝大家播种黑小米,除去杂草。总之,鲧是开天辟地的治水英雄,他死后几千年中一直被后人敬仰与歌颂。
庆阳先民尊白马鲧为白马天神或称无量祖师,山西先民称白马鲧为“神鲧”“鲧伯”“河伯”,史书称白马鲧为“崇伯鲧”。鲧伯在商周以来一直被当作黄河之神来祭奠。
屈原楚辞《九歌》中九仙之一的“河伯”原型即白马鲧。三晋百姓为了纪念白马鲧治水的伟大功绩,在黄河东岸(今临猗县孙吉镇北赵村)修建了白马神庙,后人根据鲧禹两代接续治水前赴后继的史实,演绎了大禹治水白马负河图的神话传说。
大禹后裔有鬲氏、斟灌氏夏代初年被分封于今山东德州与寿光一带,因后世史书把鲧禹治水的重点区域记载为冀州,所以黄河中下游的河北威县、清河县,山东禹城市等地留下了众多鲧堤的古遗迹。其中尤以山东禹城市翟家乡刘村鲧堤最为著名,今遗丘高2米,宽4米余。禹城市还修建了禹王亭博物馆,其十里望乡有禹王亭遗址,古称具丘山,占地2000多平方米。禹王亭遗址属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遗址区南北长45米,东西宽50米,文化层厚度为3.6米,出土有龙山文化的石斧、石铲、石镰及薄黑陶片,有商代的卜甲、骨凿等。
禹王亭博物馆位于禹城市区西北3公里处,占地136.5亩,于1997年建成对外开放。该公园是一处坐北朝南的大院落,内有禹王大殿、东西配殿、钟鼓楼等,由具丘遗迹、禹王亭和人工湖组成。结构新颖、紧凑、气势恢弘,古朴典雅。大院落南首是一牌坊式山门,门上方为清朝乾隆皇帝题写的“禹王亭”手迹。
河南《威县志》载:“鲧堤自堂阳延入甘陵,经威县邵固集北,其村有名圈里者,三面濒堤。上宽二丈有奇,高二丈有奇”。在威县境内,鲧堤遗址长约20公里,自邵固村南经全礼村西,过孙庄至南仓庄,再向北折至团堤村,而后入南宫境内。邵固至孙庄一带,鲧堤遗址保存较为完好,大致规模十存五六,高7米,宽15米,虽经千百年风雨侵蚀,犹能显示出堤陡水湍的痕迹。
鲧堤,是治水工程的见证者,它虽然默默无语,但以其坚定的存在,仿佛一直在娓娓讲述着治水先辈的悲情过往。从诸多民俗资料的考古结果分析可知,治水英雄鲧被杀害,并非九年治水不成,而是鲧率领天下民夫治水,开凿了吕梁山大峡谷,永久性根治了黄河南北水患,其治水功德浩大,在民间的影响力超过了天子,引起统治者的恐惧而被杀害。
夏启长子太康失国,夏旧臣伯靡暗中联合斟鄩(今山东潍坊)、斟灌(今山东寿光)两国夏族势力,自有鬲国(今山东德州)起兵,助少康光复天下。这些散落在中原大地上的鲧堤,宛如飞舞在暗夜里的点点萤火虫,亦如散落在历史长河里的粒粒明珠,又如镶嵌在浩荡苍穹之上的颗颗星辰,熠熠生辉!
白马天神与无量祖师是白马鲧同一人物原型的两尊神位。庆阳各大名山都以无量祖师为主神位,说明夏王朝的原始先民根本没有迁离鲧禹故里的古豳之地。夏后氏先民一直坚守在黄土地上,故而夏文化占据庆阳上古文化的主导地位。
《大宋宁州承天观之碑》载:“轩辕师广成于前,夏禹尊子高于后”。这里轩辕及夏禹的记载,正是禹启父子在桥山西麓古豳之地对轩辕文化的承前启后。
庆阳境内传承的多处白马天神庙与各大名山的无量祖师庙,几乎掩盖了万年华胥氏到5000年之前的轩辕氏原始文化。受传统史书的负面影响,从未见有人对禹父白马天神与无量祖师鲧所处的时代背景,以及他对社会的贡献作出正面的介绍。华夏文化研究应该接地气,敬畏历史,还原真相,为英雄正名,让白马鲧英魂回归黄土地!
白马鲧是夏朝各代君王的祖先,其形象是非常正面的,曾被隆重祭祀。郊祭是由天子亲自主持的隆重典礼,夏、商、周三代天子郊祭白马鲧的事实,说明他在后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仅次于天帝的天神。《国语•吴语》等文献将鲧、禹之功并列,说明两位天神在先民心中的地位和功绩相当。白马鲧在上古神话中被尊为造地之神,其地位仅次于开辟之神盘古和造人之神女娲。说他在漫天洪水中创造了陆地,称他是继盘古之后最有牺牲精神的天神。
《山海经•海内经》记载,“鲧死,三岁不腐,剖之以吴刀,化为黄龙。” 《国语•晋语八》记载道:“昔者鲧违帝命,殛之于羽山,化为黄龙以入于羽渊。”通过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夏商周断代数据与《山海经•西山经》的记载,结合民俗文化研究可知,白马鲧大约公元前2188年出生于宁县盘克镇长川村(今转音为“长床村”),约公元前2132年被杀害于镇原翟池即传说中的羽渊,也有杀害于陕北白羽山(白于山)之说。
山西柳林县孟门是白马鲧开凿的第二大峡谷。这里有真武祖师庙,当地先民保留了曾经代代祭祀的鲧伯石像,还雕塑了在龟背上的白马塑像,象征着白马族出自天鼋盘瓠氏。鼋即大龟,印证了屈原《天问》中“鸱龟曳衔,鲧何听焉?”的龟熙族。这一奇特文化传承,也是对鲧禹出自庆阳天鼋盘瓠氏及轩辕氏的肯定。
桥山东西是轩辕氏白马族的大本营,从南佐遗址回填式聚落保护,证实轩辕后裔白马族为了全心全意领导浩大的治水工程,远离故土,把自己的白马部落由庆阳逐步迁往黄河西部的神木石峁塬。西峰南佐白马天神庙,代表了庆阳先民对白马鲧治水功绩的颂扬和怀念。
从大禹赐封龙九子与建共工台、朱丹台、帝尧台、帝舜台等众帝之台,说明大禹胸怀天下,不忘民族英雄的崇高精神。鲧禹父子开四门,治九河,引水入海,用他们的生命为人间上演了一幕华夏同根、人类共命运的英雄壮剧,其战天斗地的牺牲精神根植于陕甘晋黄土高原的民族沃土。
没有英雄的民族是悲哀的民族。面对洪水,中国人没有躲在诺亚方舟,而是选择战天斗地改造山河,鲧伯治水是不该被遗忘的华夏历史亮点和民族英雄典范。
作者:窦彦礼(著名文化学者、中华人祖图腾文化独立学者、始祖文化网顾问、《华胥寻根》作者。)
来源:始祖文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