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自永乐迁都北京以及宣德年间起,逐步确立了“两京制”,即以北京为首都,南京为陪都。南京作为历史故都,虽然没有皇帝居住,但各类官署基本完备。由于南京与北京相距甚远,朝廷如何有效控制陪都成为一大难题。
早在永乐十一年,成祖朱棣北巡时便下令让靖难之功臣永康侯徐忠协助太子留守南京,管理南京军务。由此,南京“守备制度”初现端倪,标志着陪都军事管理的雏形开始形成。
成祖最后一次北征途中逝世,仁宗即位之际形势严峻。为稳固南北两京,尤其是在南京无皇室驻守的情况下,仁宗认为必须由勋戚镇守以彰显皇权,这正是南京守备制度诞生的根本动因。
不过,将南京托付给勋戚仅为权宜之计,皇帝并不完全放心。为防止权力过于集中,仁宗采取了制衡措施,除了派遣勋戚守备南京外,还安排多名守备太监,以及由文臣担任南京参赞机务,形成多重监督体系。
换句话说,南京最高军政长官由守备大臣、守备太监和参赞机务三职共同组成,互相牵制,防止权力滥用,确保朝廷对陪都的有效控制。
当然,这些职务的设置有主次之分。仁宗朝时期,守备勋臣在南京的政治地位名义上最高,且通常配备一名协守勋臣,作为守备勋臣的副手,协助管理军务。
明代历史上第一位南京守备勋臣是襄城伯李隆。据史料记载,李隆镇守南京期间,官僚上下无不敬畏他,其政治地位极高,权力也极为显赫。
仁宣两朝,凡是被派往南京担任守备大臣的,均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勋臣。比如成化、弘治年间的成国公朱仪,不仅深得两朝皇帝宠信,南直隶的军政、民政及漕运事务只要他一上奏,皇帝皆会批准。
然而,守备勋臣虽是名义上的南京军政最高长官,但自明中期起,守备太监作为皇权的直接代表,才是实权人物。明代重用宦官,京师有司礼监制约内阁,边疆有监军太监监督将领,南京守备太监权势逐渐超越守备勋臣。
南京参赞机务最初只是守备勋臣的辅佐官。参赞一词本身即含有协助、谋划之意。明初时,许多文臣担任参赞军务,辅助军政。
随着“以文统武”政策的推行,文职大臣多兼任总督、巡抚、提督等高官衔,并受赋予节制武职的权力。南京参赞机务由兵部尚书兼任,权势日益增长,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守备勋臣。
例如1644年李自成攻陷北京后,江南官僚以史可法为首,暂时掌握军机大权,史可法正是兵部尚书兼南京参赞机务。
成化二年,朝廷正式设立武职操江提督,专责南京及周边长江下游的巡防和盐政管理。操江提督一职自设立起直到明朝灭亡,始终由勋臣担任。
操江提督权力重大,位列南京守备体系第四位。皇帝对其人选极为慎重,历任提督多出身皇室近亲勋贵家族,且多有为皇室效力的显赫功绩。
如陈韶的哥哥绥安伯陈埙,曾随英宗于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殉国,陈韶继承爵位后获成化皇帝重点栽培,担任操江提督。
又如成山伯王琮,系成山侯王通之子,王通曾督建明成祖长陵,土木堡变乱时护卫天寿山陵,功绩显著。王琮获英宗封为成山伯,世袭其爵,后出任操江提督。
皇帝之所以选任亲近勋臣为操江提督,表面上是加强南京江防,实则意在确保盐政税收。盐课历代王朝皆为重要财源,成化初年长江下游盐贩横行,设立操江提督以严厉打击盐贩,保障财政收入。
由此可见,南京虽为陪都,距离首都遥远,但皇帝通过守备大臣、守备太监、参赞机务三方分权制衡,联合操江提督一职,共同管理南京军政大小事务,确保皇权得以延伸和巩固。
至于南京六部及其他衙门,多属闲置机构,几无实权。通常担任南京六部尚书的,往往是失势官员,表面上是体面安置,实质上是将其逐出朝廷权力核心,委以“养老”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