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这位以“残暴”出名的农民起义领袖,终其一生都徘徊在“草寇”和“英雄”的争议边缘。
他在乱世中登基称帝,最终却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
可讽刺的是,就是这样一位“暴君”,却清除了一个盘踞近六百年的危害。
那么,黄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清除了什么“危害”?
820年,黄巢出生在曹州冤句(今山东菏泽曹县西北)。
他的家境殷实,乃是一户经营私盐起家的大商之家。
在那个动荡的时代,这样的家族并不算稀奇,但能供养出一个自幼便读诗书、习骑射、擅用剑的子弟,却也不算寻常。
而少年黄巢,是个很“飘”的人,他聪明,有才气,自小能诗会文,五岁便能与祖父咏菊成句,出口成诗。
他读书,并非为了识字糊口,而是志在考中进士,做个堂堂正正的大唐官员,扬名立万,为家族争光。
但现实,却一次次将这份志向碾碎。
唐代虽有科举制度,表面上为寒门子弟提供了上升通道,实则门阀士族依旧牢牢掌握着权力的话语权。
所谓“九品中正”的余孽虽被名义上废除,却在操作层面变了个马甲继续盘踞朝堂。
黄巢一而再、再而三地奔赴长安参加进士科考试,却始终名落孙山。
讽刺的是,他并非无才,甚至可称才华横溢。
渐渐的,黄巢的郁郁不得志,渐渐演化为对这个不公体制的仇恨。
他也曾想过走通关系,也曾想过靠举荐“通榜”,但终究敌不过背景和家世。
这一切,最终化作了他走上起义之路的内驱力,他不愿再做那个仰望京城、寄希望于士族施舍名额的小商贩之子。
他要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黄巢起义后,一路攻取,最后军队浩浩荡荡踏入长安。
他们披着“义军”旗号,口中喊着“杀贪官污吏、打土豪劣绅”的口号,百姓则夹道欢迎。
长安百姓一开始是真的信了,“黄王起兵,本为百姓”,这句口号传得街知巷闻。
刚入城的黄巢军纪律严明,甚至不掠不扰,还设粥棚赈济灾民,发米发衣,简直不像是一支起义军,更像是一支救世军。
有长安百姓回忆,那几日甚至夜不闭户,坊间隐隐燃起对新王朝的期盼。
黄巢自己也不甘只做草莽,在含元殿登基,改国号为“大齐”,年号“金统”,百官设位,礼制齐全,一副要做“真皇帝”的模样。
可好景不过月余,就在大齐政权刚刚成型时,黄巢的“流寇主义”老毛病便迅速暴露出来。
他的军队从一开始便是靠抢养活的,流动作战、掠夺生存,是他们的本能。
他们擅长攻城,却不懂守土,黄巢手下将领大多草莽出身,纪律松散,行政能力近乎于零。
长安入冬断粮,黄巢无力解决后勤补给,军中一旦吃紧,便恢复了老办法,搜刮城中富户,劫掠仓库庙堂。
更要命的是,军心涣散,内部失控,起初那些“不扰民”的禁令很快形同虚设,街头巷尾屠杀、掳掠不断。
留守的唐朝贵族被当作肥羊搜查,家产抄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不剩。
韦庄在《秦妇吟》里写道:“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这是夸张吗?不,恰是写实。
黄巢并非不想维持局面,他试图立法安民,也惩办过个别暴行,但效果微乎其微。
他治军无方,治国更是门外汉,朝政大事全靠临时拼凑的文人班子,毫无体系可言;地方吏治无人接手,税赋无章,粮秣无援。
久而久之,百姓的幻想彻底破灭,“黄王”在他们眼中成了“暴王”。
局势彻底失控是在黄巢下令“洗城”之后,原本只是针对协助官军的少数人,却演变为全城屠杀和焚毁。
宗庙被火烧,王室子孙血流成河,也彻底烧断了黄巢和这座城市之间最后一丝信任。
百姓开始逃亡、反抗,甚至有市民组织义勇军配合官军反击。
黄巢怒火中烧,纵兵烧杀,街巷尸横遍地,“洗城”一词自此写入史册,成了这场起义最骇人听闻的注脚。
除了长安,黄巢的军队在其它城市的表现也如出一辙,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抢完即走,无一处能长久据守。
所谓“王朝”不过是一顶戴在泥腿子头上的纸帽子,经不起风吹雨打,黄巢失去了长安,退到河南后,粮草更绝,手下将士开始挖人充饥。
最后,黄巢被迫逃离中原,如丧家之犬,四处游荡,最终或自杀、或被杀,史书至今未能定论。
同时,历史终将黄巢归于“暴乱者”行列。
黄巢这一生,大多时候都在与命运作对。
他不信天命,也不服权贵,可历史最耐人寻味的地方就在于,它常常偏爱那些无心之人完成有心人都不敢触碰的变革。
从魏晋南北朝开始,九品中正制便在华夏大地上扎根。
这套制度原本是为了在战乱中维持社会稳定,由地方上有名望的世家选拔人才。
但它迅速变质成了门阀士族垄断政治资源的工具,那些所谓的“中正官”,多由门第显赫者担任,举荐的也大多是本族或本家子弟。
久而久之,一个“选官靠出身”的封闭循环就此形成。
隋唐虽然废除了九品中正,科举制度看似打破了门第之限,但在实际操作中,权贵士族依旧大权在握。
他们通过“通榜”,也就是提前私下传递榜单信息,和“公荐”,门阀之间互相举荐候选人的手段,继续操控着科举这一新制度。
而黄巢,恰恰是这个被制度排除在外的“局外人”,因此,他对这个僵死的选才体系早已恨之入骨。
他不止一次在诗中流露出对旧秩序的讽刺与挑战,而当他真正举起反旗时,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曾高高在上、对他嗤之以鼻的门阀士族。
也因此,黄巢攻破长安后的第一波打击目标,并不是贫民,也不是普通官员,而是那些盘踞京城、根深叶茂的高门大族。
他的军队在长安展开的“淘物”行动,就是一场彻底的门阀财富清洗,府第被搜,宗庙被毁,世代积累的族谱与家藏典籍,尽数焚毁。
那不是简单的掠夺,而是对门阀制度本身的致命一击,几百年来横行仕途的家族,被一扫而空。
更可怕的是,这种摧毁并非只限于长安,黄巢所过之地,门阀望族皆成靶子。
哪怕他们提前出逃,也难逃劫掠或流亡命运,一些世家子弟甚至连逃命的钱财都来不及携带,只能仓皇四散。
那些延续了数代、动辄数百年的家族,被迫从历史中彻底消失。
而这一切,黄巢未必有多深的制度性认知,他之所以痛下杀手,更多是因为恨、因为“财”。
但这场仇富心理与掠夺本能的结合,却在历史上起到了“清洗”的效果。
他掀翻的是那些高坐庙堂、却早已腐朽不堪的权力集团,也摧毁了门阀对选官制度的垄断。
就像是一张早已发霉的老桌子,黄巢不是来修补的,他是一脚踹翻。
从此之后,士族再难恢复元气,科举制度真正开始回归“才学为上”的本义,寒门子弟终于有了跻身上层的可能。
门阀那种“出身决定未来”的桎梏被打破,整个社会的流动性开始恢复生机。
黄巢没有建立一个长久王朝,却意外地推动了中国古代官僚体系的一次深层改良。
黄巢没能做成一代帝王,却让千千万万的平头百姓终于看见了登堂入室的可能。
他死在乱军之中,却用一场“失败”的起义,为后人拓开了生的路径。
他成不了王,却影响了千年仕途的格局,他没有改掉一个朝代的名字,却改掉了一个时代的命数。
历史从不以成败论英雄,也从不以“善恶”定功过。
黄巢这个人,也许值得争议,但黄巢这个“作用”,却不容忽视。
所以,当我们重新审视这个名字时,也许可以把他放在历史更深一层的位置上去理解:他不是英雄,不是帝王,却在不经意间,推动了一个王朝的终结与一个阶层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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