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东汉末年的幽州,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到被后世称作“东汉战狼”的公孙瓒。若不是因为他是刘备的结义兄长、赵云的早期上司,以他那种处事方式和政绩水平,恐怕在《三国演义》里根本没多少戏份。事实上,公孙瓒在幽州的表现不仅没有功劳,反而是负分的存在。他所留下的种种祸患,几乎让幽州陷入无尽混乱。真正稳定幽州、维持地方安定的,却是另一位往往被忽视的汉室宗亲——东汉太尉、幽州牧刘虞。
刘虞的出身与刘备这种“谱牒上才算得出的宗亲”不同,他的家世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祖父刘嘉曾任光禄勋,父亲刘舒也担任过丹阳太守,属于货真价实的体制内家族。然而,刘虞并没有依靠出身“空降”高位,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仕途。他起初因孝廉被举荐,后任曹吏,再逐渐升任郡吏。凭借政绩与声望,他最终出任幽州刺史。换句话说,他的晋升完全是靠个人能力与政绩积累,而不是依附家族背景。
在幽州刺史任上,刘虞积攒了极高的声望。他不仅受到汉人百姓的尊敬,就连鲜卑、乌桓、夫馀等草原部族也都对他心怀敬畏。《后汉书·刘虞传》载:“虞初举孝廉,稍迁幽州刺史,民夷感其德化……百姓歌悦之。”意思是,在他治理幽州期间,各少数民族都安分守己,定期朝贡,没有敢挑衅边境,百姓更是歌颂他的德政。这样的局面,在动荡的东汉末年实属罕见。
后来黄巾起义爆发,刘虞被朝廷任命为甘陵国相,负责赈济灾民。他不仅圆满完成任务,还以清廉自守树立榜样,因此升任宗正,位列九卿。可惜宗正的任期不长,中平五年(188年),刘虞又被任命为幽州牧。为什么会是他?原因很直接——幽州早已成了一个烂摊子,而所谓“战狼”公孙瓒,不仅无力平乱,反而正是制造混乱的祸根。
中平四年,张纯、张举与乌桓结盟叛乱,起因其实是乌桓骑兵的“武装讨薪”。原来张温为平定西凉边章之乱,调集三千乌桓骑兵,由公孙瓒督领。但因粮饷被克扣,乌桓兵愤然返乡并揭竿而起。张纯、张举趁机联合叛乱,战火迅速席卷幽州,甚至波及冀州、青州和并州。公孙瓒虽试图应对,却屡战屡败,甚至被困两百余日,饿到煮食弩盾皮革以充饥,可谓狼狈至极。结果幽州财政被拖入深渊,朝廷年年输血仍难维系。
在此背景下,朝廷不得不启用刘虞。他到任后首先做的,是撤回镇压叛乱的兵马,并主动裁军。看似冒险,但其实是因幽州财政早已枯竭,无法支撑大规模战争。刘虞明白,靠武力无法彻底解决问题,于是转而施展怀柔之策。他遣使告知乌桓首领,朝廷愿以宽大之恩接纳他们归顺,并对张纯、张举悬赏捉拿。果然,乌桓各部纷纷投降,张纯被部下所杀,叛乱不战而平。短短一年,刘虞便化解了公孙瓒留下的烂局,因而被封为太尉、容丘侯。值得一提的是,在灵帝治下,新任高官往往要交“谢礼”,唯独刘虞因功劳卓著被免除,可见其地位之高。
在治理幽州方面,刘虞推行的是养民政策。他鼓励农耕,修复生产,又在上谷设市,让乌桓、鲜卑得以贸易牛马,与汉人互通有无。同时,他还利用渔阳的盐铁资源增加财政收入。这样一来,边境部族通过交易就能获取生计,自然不再以劫掠为生。幽州社会经济逐渐复苏,粮价稳定,甚至能接纳百万因黄巾之乱流亡而来的百姓。刘虞为他们安置生计,使其成为新的劳动力,从而推动幽州经济走上正循环。
可以说,在中原因黄巾之乱而天翻地覆的年代,幽州却在刘虞的治理下宛若世外桃源,百姓安居乐业。这一切成就全归功于他的仁政与远见。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公孙瓒的再次折腾,幽州最终还是未能幸免,再度陷入战火。这也成为东汉末年历史的一大遗憾。
这段历史恰恰说明,真正的治世之才未必是驰骋沙场的猛将,而是懂得以德服人、审时度势的政治家。刘虞,便是这样一位被后世低估的东汉隐形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