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商周时代之上,有两层迷雾:其一,距今太遥远,史料不完整,后人很难去还原现实。其二,神话传说渗透进现实,让人傻傻分不清。
拨开迷雾虽不易,然而就是在“拨”这个过程里,也总能品到历史该有的味道,例如权谋。
殷商国祚将近600年,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经历了崛起、中兴和衰落。帝辛,也就是俗称纣王,他已经是商朝最后一任统治者了。《封神演义》里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然而现实却是“国之将亡,新秀崛起”,这个新秀,就是西伯侯姬昌。
姬昌的国度是在他的父亲“季历”努力基础上建立的,季历活着时,发展自己部落的农业与军事,开始拥有正规的军队。同时,殷商强大,他就积极与商联姻,这不仅帮他吸收了殷商的治国经验与文化内核,还在多方面得到商王的信任和支持。姬昌接替父位以后,誓要壮大,他用武力收服附近部落,又以德政吸收人才,久而久之,帝辛看到了威胁。
最初,西伯侯的领土位于雍州,也就是今天的青海、甘肃、宁夏一带,站在商的角度,其实不足为虑的。但是随着扩张,其足迹逐渐蔓延到秦岭南麓,今陕西、河南全在其辐射区。
我们都知道,帝辛这个人,虽然传言都说他昏庸无道,被妲己迷惑了心智,可实际还是有手腕的,例如,他曾亲征南夷,跟攸国交战,大胜而归。他两次出征的时间总和,都超过两年。妲己的故乡有苏氏,也是纣王口中吃剩下的肉。
就是这么一个对领土有充足欲望的人,是不会放任自己国家西方有一个新生力量蓄势待发的。
当时殷商内部有个言官这么分析:西伯积善累德,诸侯皆乡之,将不利于帝。
只一句“诸侯皆乡之”,就能要命了。于是:
帝纣乃囚西伯于羑(you三声)里。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当国君已经掌握他的人身自由,却不杀他,那未来此人多半会逆袭,比如在别国做人质的嬴稷嬴异人,西伯侯亦是如此。奇怪的地方就在于,纣王明明都把姬昌抓住了,为什么还要放了呢?
《史记》是这么解释的:周的大臣们给商进献许多美女和马匹,纣王指着其中一个美人道“有她就够了!”,然后将西伯侯释放。可是不觉得其中逻辑不甚合理吗?帝辛因为姬昌是个威胁,而将其囚禁。却又因为他送来的美人,轻易释放。前者,他是个有猜疑,有手腕的领袖,后者竟变成了失去心智的昏君,这还是一个人吗?
到此,方知,史书给出的恐怕只是书面解释,背后另有原因。
《史记》里有这样一句:赐给弓矢斧钺,使姬昌得专征大权。也就是说,纣王不仅把姬昌给放了,还给了他军权,姬昌有资格去讨伐诸侯,当然,是代替纣王行使权力。
说到这儿,当然不可能因为西伯侯进献了美女,更不可能是像《封神演义》说的,纣王把伯邑考给烹了,那样的话,纣王只会更忌惮姬昌。那是因为什么呢?答案呼之欲出了:信任,因为西伯侯取得了帝辛的信任。
如何取得?有迹可循:
西伯侯曾将洛水以西的一大片土地献给纣王,虽然这件事发正在具体哪一年,已无从考证,但是很可能就是发正在姬昌囚禁、被方的中间。献领土,以证明自己没有野心。从而,重新获得信任和自由。
进一步讲,因为姬昌推行德政,为人中立,许多诸侯都喜欢找他评判纷争,他很可能就是向纣王阐述,此举恰恰为了帮助商朝定分止争。所以,这也是为何他有了“讨伐诸侯大权”。
从被怀疑,到保命回家,姬昌经历的,可谓九死一生。回到领地,他当然不能再那么冒进,而是进入一段长长的蛰伏期,韬光要会,暗中磨练意志,和周的基础建设。这段时间,本就沉浸在自己权威感里的纣王,彻底相信,西伯侯不会反了。终姬昌一生,也没有看见周灭殷商,直到周武王准备伐纣了,第一次出征,刚出家门口,说了一句“天时未到”,就又回去了。又过了段时间,帝辛变得更暴力,怨声载道,武王整装待发,一举成功。也是在此时,人们才深深感觉到“欲令其灭亡,先令其疯狂”这句话其中的智慧。
本文参考资料:《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