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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刚刚实施改革开放的1980年代,天津的大邱庄因其迅速致富而成为全国瞩目的典范。作为改革先锋之一,这个村庄迅速崛起,成为人们口中的成功故事。
1985年1月2日,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万里,在天津市市长李瑞环的陪同下,亲自前往大邱庄视察。在对这个村庄的发展模式进行深入了解后,万里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大邱庄这个人口仅有4000多人的小村庄,凭借在盐碱地上建立的五大企业,迅速摆脱贫困,走上了致富的道路。
到1992年时,大邱庄的工业总产值已经达到40亿元,村民的人均年收入攀升至3.5万元,且人均住房面积也达到了40平方米。此外,村里还拥有16辆奔驰车以及100多辆豪华小轿车。这些数字对于当时仍处于温饱线下的广大农村来说,显得尤为耀眼和奢华,几乎成了“天堂”般的存在。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大邱庄的社会总产值与人均收入在全国范围内稳居前列,成为了当时的“致富标杆”,荣登“中国致富第一村”的称号。而这个村庄的背后人物,就是禹作敏。
禹作敏出生于1930年4月,1974年他开始担任大邱庄党支部书记,全面领导该村的发展。到1990年,他成立了“大邱庄企业(集团)总公司”,并且通过多个子公司覆盖多个行业。他的五个子公司分别是万全公司、尧舜公司、津美公司、津海公司和华大公司,并设立了董事会,禹作敏担任董事长,他的儿子禹绍政也在25岁时被任命为总经理。
在禹作敏的领导下,大邱庄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观者。每年光是参观的人数就达到五万以上。由于访问量庞大,访问者甚至需要提前十天预约才能获得参观资格。禹作敏的生活方式也充满了奢华,他住在一座模仿钓鱼台国宾馆的白色别墅里,经常身穿皮尔卡丹品牌的服饰,佩戴金丝墨镜,接待着络绎不绝的访客。
然而,随着声望的上升,禹作敏也逐渐变得有些膨胀。他的态度变得越来越高高在上,脾气也日益暴躁。在一些公开场合,他显现出了家长制的领导风格,逐渐形成了威权主义,这为他日后的悲剧埋下了隐患。
1990年4月,禹作敏的堂弟禹作相发现自己的女儿因受到强奸而精神失常,经过一番打探,他得知是同村的刘金会所为。虽然刘金会辩称是双方自愿,但事发经过的确无可否认。禹作相愤怒之下,去向禹作敏求助,而禹作敏作为大邱庄的党支部书记,并兼任派出所指导员,立即命令将刘金会拘押在派出所,并在严刑拷打下,刘金会最终承认了猥亵行为。
接下来,禹作相要求惩罚刘金会的父亲刘玉田,认为他未能好好教子。禹作敏表示可以让刘玉田在街头接受羞辱,甚至可以用皮带、胶管等物品进行殴打。第二天,禹作相便组织了一群人将刘玉田拖到街头,轮番进行毒打,直到刘玉田奄奄一息为止。尽管刘玉田被送往医院抢救,但他最终因伤重不治身亡。
事发后,刘家向静海县公安局报案,但禹作敏为了保护打人者,组织了村民展开了一场针对刘玉田的“声讨”运动。他们张贴大字报,举办游行,甚至停工停课,试图通过制造舆论压力来证明刘玉田死有余辜。禹作敏还在全村大会上批斗刘金会及其家人,进一步加剧了事态的严重性。
然而,法律迟早会追上来。随着案件的深入,天津市公安机关对案件进行了详细调查,并很快逮捕了禹作相等6名犯罪嫌疑人。1991年5月,天津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了判决,禹作相被判处无期徒刑,其余五名涉案人员也分别被判处9至15年不等的刑期。
尽管如此,禹作敏并未停止为堂弟辩护,他继续发动村民向市委和中央政府写信,声称天津的司法机关是在“打击改革”,试图为禹作相翻案。面对禹作敏的抵抗,天津市委进行了干预,安排对禹作敏进行警告性教育,但他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反而变得更加狡猾,进一步滑向了犯罪的深渊。
1992年11月,大邱庄的“华大集团”经理因病去世,禹作敏便开始着手对公司的相关人员进行调查。在调查过程中,多名员工被非法拘禁并遭受刑讯逼供,其中包括禹作敏亲自参与审讯的几名人员,他们在严酷的折磨下不堪忍受。1992年12月,万全公司经理刘永华带领多人,将华大的基建负责人危福合带到临时刑讯室进行长达7小时的折磨,最后危福合因伤势过重死亡。为了掩盖罪行,刘永华伪造了供词并向禹作敏汇报。
然而,罪行终究无法掩盖。天津市公安局派出人员前往大邱庄处理此事,禹作敏愤怒不已,命令村民阻止警方进入。直到市长亲自过问,禹作敏才同意让少量警力进入村庄,随后的调查抓捕行动迅速展开,涉案的22名犯罪嫌疑人被一一抓获,禹作敏的罪行也逐渐暴露。
1993年4月,天津市委决定对禹作敏采取行动,并计划在迎宾馆进行谈话。禹作敏带着随身保镖前去,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严阵以待的公安干警。在被逮捕后,禹作敏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抵抗,最终被依法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并剥夺了政治权利。
在监狱服刑期间,禹作敏因患神经衰弱和心脏病,被送往医院保外就医。1999年10月2日,禹作敏因吞食大量安眠药自尽,终年69岁。这个曾在改革开放初期风光一时的传奇人物,就此走到了人生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