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864年6月的暑期,随着湘军成功收复金陵,曾国藩兄弟的声誉可谓如日中天。曾国藩被封为一等侯爵,世袭罔替,而曾国荃则被封为一等伯爵。所有在湘军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和有功人员都得到了丰厚的奖赏,其中有十位将领的官职被提升至督抚级别。长江流域的水师也完全由湘军将领控制,而曾国藩推荐的人才则被任命为重要职务。然而,这一切光鲜亮丽的表面背后,却隐藏着无数潜伏的危机和压力。曾国藩很快意识到,自己深陷困境,进退两难,甚至感到哭笑不得。
这种暗潮汹涌的局面,不仅仅源于满汉之间的种族冲突,也因为私人利益的角逐,甚至归结于湘军内部因胜利而滋生的傲慢与纪律的败坏。金陵攻克后,清廷获悉金陵城中可能藏有大量金银财宝,命令曾国藩将其上交。然而,湘军攻占金陵后,军纪混乱,官兵们忙于抢掠,士兵们肩挑背负,满载而归,街道上人群如蚂蚁搬家一般,整个城市几乎被洗劫一空。曾国藩面对这一局面,处境艰难,如果要求将战利品上缴,显然不现实。为了避免进一步的麻烦,他向清廷回复称:“城中财物多为私藏,勇丁所掳财物难以核查,若强制缴还,恐怕无济于事,还可能导致军心动摇,政体失衡。”结果,清廷无可奈何地终止了追查,但曾国藩的“包庇”罪名以及曾国荃的贪婪行为却成为了众口铄金的谈资。
曾国藩兄弟的困境并没有就此结束。曾国荃在第一次向清廷报告金陵攻克情况时,为了掩饰湘军内部的混乱,曾提到:“城中范围广,搜捕工作难以完全进行。臣一度离城,返回老营,城中或有少数漏网之鱼,定当追击。”这番话本意是想为湘军的掠夺行为找个借口,然而清廷却因这番表述而勃然大怒,责怪曾国荃轻视工作,未能彻底控制金陵。而曾国荃愤怒于此,不仅迁怒于幕僚赵烈文,责怪其文字不当,兄弟间的关系因此变得紧张。
与此同时,太平天国的忠王李秀成被方山居民擒获后,被送交曾国荃处理。然而,部分将领为了立功,竟然谎称是他们的部队抓获了李秀成,并且将与李秀成相关的民众囚禁并勒索财物。此事的真相虽不难揭露,但由于涉事将领与曾家有亲缘关系,曾国藩兄弟选择了视而不见,这进一步损害了他们的形象。
李秀成的处置也成了另一场风波。由于李知晓过多关于湘军掠夺的秘密,曾国藩兄弟决定在未报告清廷的情况下先将其杀害,再向朝廷交待。尽管这样做符合当时的局势,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杀人灭口”的指控。有人甚至猜测李秀成并未死,曾国藩所杀的仅是替身。更有甚者,清廷派员暗查此事,尽管未能得出结论,但曾国藩兄弟因此蒙上了严重的污点。
几个月后,江西巡抚沈葆桢奏报称擒获了从金陵逃出的太平天国高级将领,这一消息直接打破了曾国藩关于金陵城内无敌的说法,进一步加重了对他们的指责。曾国藩在金陵战后的奏报因失实而受到了清廷的冷嘲热讽,虽然清廷未能明确惩处,但来自朝野的压力依然让他感到十分为难。
不久后,起居注官蔡寿祺竟然以极其低微的身份弹劾曾国藩,虽然这一举动似乎源于清廷的背后指示,但却也暴露出清廷对曾国藩信任的裂痕。这一切,使得曾国藩的困境愈发深重。为了表达不满,曾国荃最终向清廷提出辞职请求,表示希望回乡养病,而清廷的答复则是简单敷衍,并未表示温慰。
到了同治三年,曾国藩回到南京,准备在总督署安顿下来时,曾国荃竟然在公开场合痛斥清廷对其功绩的忽视与不公。曾国藩无奈地试图安抚,却也感到窘迫无比。在这时,曾国藩竟以“自劾”方式,主动向朝廷表达自己的错误,以示诚恳。然而,尽管他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却未能得到应有的奖赏,反而被清廷打压,面对这般情况,他只能感到愤懑与无奈。
最终,曾国藩的心血未能得到应有的回报,他的处境愈发困难。清廷的暗中猜疑和隐秘敌意,使他陷入了更加复杂的困局之中。而曾国藩兄弟的努力与牺牲,最终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打击和冷漠的对待,这段历史,也成了湘军辉煌背后的无奈与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