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三年(1267年),当蒙古军队逼近襄阳城时,南宋与蒙古之间的生死较量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这场对决成了两大帝国命运的关键转折点。经过六年的苦战,1273年2月,襄阳的守将吕文焕因援军迟迟未到,心情愈加沉重,终于在接受了蒙古大汗忽必烈的保证——“百姓不受伤害”的条件后,选择开城投降元军。
襄阳之战,持续了整整六年,最终以南宋的彻底失败告终。1274年9月,蒙古军队顺汉水而下,跨越长江,向南宋腹地推进。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战争进程如同脱缰的野马,急剧加速。1274年末,鄂州(武汉)易手,1275年春天,建康(南京)沦陷,临安(杭州)几乎岌岌可危。1276年2月,年仅五岁的宋恭宗赵?在宫中举行仪式,宣布开城投降。此时,南宋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已彻底灭亡,尽管在之后的几年里,南宋的残余势力在南方持续抗争,但这些反抗注定无法挽回大局,最终于1279年崖山一战后彻底消亡。
令人费解的是,襄阳城为何能抵挡蒙古军长达六年之久?为什么这一座孤城竟能成为南宋存亡的关键,失去它后,南宋为什么能迅速走向灭亡?在此过程中,是否有其他更好的战略选择?这些问题值得我们深思。
襄阳的战略意义非同寻常。从地理上看,襄阳地处“南船北马,七省通衢”的要地,东接江汉,西邻川陕,南通湘粤,北连河洛,堪称兵家必争之地。地理上的重要性显而易见,但要理解襄阳为何如此重要,还需深入分析其军事价值。
中国南北的分界线由秦岭淮河自然划分。秦岭山脉横亘西北,而淮河则将南北大地割开。对于任何一方政权而言,想要统一天下,首要难题便是跨越这道天堑。西边崇山峻岭,东边河道纵横,战时兵员、军械和粮草的运输异常困难。然而,这个天然屏障并非完全无法逾越,南阳平原成为南北通道的关键所在,而襄阳恰好位于这一通道的最南端,因此其战略地位至关重要。
占据襄阳,可以从南方向北打通河洛,进入中原,甚至威胁到关中;而从北向南,则可经汉江进入长江流域,直接威胁到南方王朝的江南地区。正因如此,清朝学者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评价襄阳为“天下之腰膂”,此地若失,南北必定分裂,或成为各方争夺的目标。
蒙古大军南下时,曾多次试图突破川陕,利用长江上游的地理优势进行顺流而下的攻击,但蜀中山路崎岖,进攻困难重重。即使大汗蒙哥在1259年攻占川东钓鱼城时也未能成功。相比之下,从东部的两淮流域南下,虽然捷足先登,但水网纵横,船只便捷,骑兵却难行,且地理位置离南宋京畿较近,防守严密,蒙军的进攻同样受阻。经过多次失败后,蒙古最终锁定了襄阳这个战略要地。
襄阳的防御能力也成了其能够坚守六年的根本原因。襄阳由襄城和樊城两部分组成,分别位于汉水的两岸,这种双子城结构极具防御优势。尤其是襄阳城,三面环水,仅西侧有山地相隔,只有两条羊肠小道通向外界。此外,襄阳还拥有180米宽的护城河,使得蒙军的骑兵在进攻时受到了极大阻碍。蒙古骑兵虽然精锐,却不擅长攻城,而襄阳的坚固防御,加之初期缺乏足够的重型攻城器械,使得蒙古军无法迅速突破。
但并非所有的防守都能一帆风顺。蒙古在战争初期就决定采取围困战略,逐步修建围墙、工事,形成密集的防御网。襄阳的守将吕文焕,尽管有足够的粮草储备,但在吕文德的领导下,南宋却犯下了重大的战略错误。吕文德应允蒙古人建立“榷场”贸易站,而这一决策为蒙古提供了便利,使得其可以逐步扩展防线,最终形成了对襄阳的包围之势。
在这段漫长的围困过程中,南宋曾多次组织救援,然而,由于襄阳的陆路交通完全被切断,唯一的支援途径便是水路。而且,蒙古军早已在汉江下游修建了数十里的防御工事,使得南宋的水军进攻困难重重。即使南宋曾出动15万水军,进行13次救援行动,但大多数时候,救援都未能成功。只有在暴雨涨水的特殊情况下,才得以突破防线两次,但这些援助对于长期围困中的襄阳城而言,几乎无济于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襄阳守军的粮草逐渐消耗殆尽,生活必需品的匮乏使得城中的战斗力逐渐下降。更致命的是,蒙古军引进了西域的投石机“回回炮”,这一远程重火力的攻城武器,彻底打破了襄阳的防线。
1273年2月,面对战斗的持续和内外困境,吕文焕终于在寒风中决定开城投降,六年的顽强抵抗以失败告终。元军虽然胜利,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直至1274年,蒙古大军重新整备,并再次发动攻势,1276年2月,南宋的都城临安(杭州)宣告沦陷,最终彻底灭亡。
襄阳失守后,南宋的灭亡速度出乎意料地迅速。从襄阳到临安,仅仅用了三年时间。而在这三年间,南宋虽然依然保有东南大片领土,但最终未能抵挡住蒙古的全面进攻。
南宋的失败并非单纯因襄阳一役,而是多个因素的叠加。以太平天国为例,尽管其一度处于劣势,但凭借长江防线、数年的抗战,其反抗依然持续了相当长时间。相比之下,南宋失去襄阳后,几乎迅速崩溃。合理的战略可能是在战争初期就放弃襄阳,集中力量防守鄂州(武汉),并以此为基础构筑稳固的长江防线,保持南宋最后的抗战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