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海
编辑|星海
《——【·前言·】——》
垓下夜黑风急,乌江水寒彻骨。楚汉之争走到最后,项羽独骑突围,不肯东归,只求一死。
刘邦收尸,眼见五人争抢残骸,泣而无语。乱世一刀未尽,尸骨竟成封侯凭据,大汉四百年基业,竟起于这血腥之幕。
垓下夜歌,破楚绝响
前202年冬,风雪未止。垓下城外,汉军三十万兵马层层围困,四面营帐蔽日。营中,韩信亲自坐镇指挥,英布断楚军南撤之路,刘邦则稳扎中军,布下十面埋伏之阵。楚军被困数日,粮尽草枯,士卒饥寒,军心动摇。
项羽所部不足三万,退守垓下一隅,四面无援。此刻已非韩信初出之时,也非鸿门宴前刘邦的模样。大局已定,楚国数载征战的命运,被锁死在这座城中。
夜幕降临,楚营一片死寂。忽然汉营四周传来低沉歌声,正是楚地民谣。那歌声一声一声回荡在寒夜,飘入楚军营帐。士卒闻之变色,低声惊问:“楚歌安来?”有人颤声道:“莫非楚地皆陷?”有人掩面泣下,念起家乡亲人。
这一夜,楚军士气崩溃。许多老兵披甲而眠,仍不能安睡。营外有战鼓隐隐,有马蹄远踏,有笛声断续传来。项羽站在营帐前,听尽四面楚歌,面如铁石,未动一言。
他退入中帐,唤虞姬一见。虞姬不语,自舞一曲。那舞剑如飞,裙袂如霜,步伐中藏刀意,回身中含绝别。项羽执剑,虞姬俯首而死,一滴泪悬在睫毛,未落。
他将尸体托于怀中,静坐良久。翌日未亮,命人以王礼厚葬虞姬于帐后土丘,自掘冢穴,不设碑文。士兵为之默哀,一人一叩首,不发一声。
三更鼓响,项羽披甲登马,身后仅八百死士,俱无怨色。楚军之中,愿随项羽突围者,皆是旧部老卒,或有疤痕未愈,或有腿脚不便,但个个执刀如虎。
他率部南突,破汉军三道封锁,斩敌两千。驰至东城时,只余百余骑。战马口吐热气,战甲尽破,矢羽满身。项羽仍立马前,挥剑疾进,目如电火。
东城百姓传言,项羽一剑斩汉将十人,手不释剑。街巷血流成渠,百姓皆闭户不出。
至乌江时,天已大亮,江面薄雾腾起,江水激荡。乌江亭长早已候于岸边,舟楫俱备。见项羽至,连忙跪迎,劝其渡江。
亭长进言:“江东尚有旧部数万,将军若回,仍可图大事。”
项羽不语,眺望江水良久。他不是不懂退,却自知一去无归。倘若渡江东隐,余生碌碌,焉配昔日楚王之名。
他只说:“吾不忍也。”遂下马拔剑,自刎江边,血流入水,染红岸沙。
八百死士见主亡,纷纷自尽。唯乌江亭长一人未动,抱尸痛哭,将尸体藏于江边草垛,期盼有缘者收殓。
这一夜风声猎猎,江水浩荡,一代霸王殒于江畔,无碑无祭。只有江东传来旧歌一曲,遥应楚地断魂。
鲁地不降,刘邦“哭项”渡关
项羽之死震动楚地,鲁地尤为动荡。作为项羽的宗族旧土,鲁人重义好礼,死战不降。刘邦虽已平定楚地,但鲁之不下,成了统一前的最后障碍。
他不急攻,而是带着项羽首级进驻鲁地。城外军阵排列,鲁人见项王首级,被震慑动容。数日后,鲁城开门投降。刘邦未纵兵入城,而是择一地为项羽设灵,号称以“鲁公之礼”安葬。
在那场祭礼中,刘邦亲自披麻执杖,设帐吊唁。朝服未整,形容仓促,却极尽哀仪。他在棺前伏哭,一连三声,众人默立。没有言语,没有议论。刘邦转身离去,众将肃立不敢动。那场葬礼,没有钟鼓,没有彩绸,但有项羽割裂之后唯一一次重聚的完整尸体。
据传,尸体用草绳缚合,首级安置于棺中,其他部位则用布包埋。因无亲属认领,只由随军礼官主持,简制不简仪。棺木掩下之刻,有将士落泪,不为项羽,而为这位昔日敌人竟如此凄苦下场。刘邦未在墓前久留,仅留下四字:“壮士已矣。”
不久,刘邦下令,不诛项氏支属,项伯得以封侯。楚人旧将多被赦免,部分入汉军,部分归乡避世。项羽之死,反而成了招抚楚地最强的“信物”。项羽墓后立石,无名无字,唯一孤冢立鲁城南岗。
那一哭,不止为故人。那一葬,不仅为战敌。更是一次政治布局,一场象征意义的服众大典。项羽身死,刘邦活用其名。哭,是演给鲁人,也是演给天下的忠义之士。礼,是对敌人的尊重,更是权力掌握者宣布制度更替的方式。
他知道,这一套动作之后,楚地心将归汉。血未干,战未平,但这哭声已足以将战争的残酷转化为王朝的开篇。
汉王涕泪,悲歌成史
王翳献首,吕马童等人紧随而至,分别将项羽的四肢呈交汉营。五人争功,汉军将士议论纷纷,刘邦坐在主帐中不发一言。
他看着摆在几案上的残肢,神色沉沉。营帐内寂静无声,连火光都显得黯淡。王翳等人跪伏在地,不敢多言。刘邦命人合拼遗体,将首级放回颈部,四肢归位,用上好白布包裹。
他没有当场封赏,遣人将王翳带走。整夜无人通报军情,无人安排庆功宴,所有的将领都意识到,这一次刘邦并未完全沉浸在胜利中。
次日清晨,刘邦破例身着白衣,命人备酒三壶,于中军帐亲手斟满,设三案。第一案祭亡国之主项羽,第二案敬虞姬,第三案谢楚地百姓。
他未言词,亲自跪拜。此举令全军侧目,主帅之礼前所未有。
随后下令厚葬项羽。楠木制棺,铜角铁钉,楚式彩漆。将遗体完整封入,整整三日三夜,不断有楚地老兵、旧臣前来凭吊。有的年老跪倒不起,有的落泪而去。
汉军没有驱赶,刘邦也未阻拦。
更有传言称,刘邦亲自起草葬词,只写十六字:“江东八千起义兵,垓下一死终无悔。”没有职官、没有功劳簿,唯有一段兵败如山的叹息。
谷城选址完成后,刘邦命令五位“分尸之将”一同护送灵柩至葬地,不得擅离。不设仪仗,无锣鼓,一行人低头前行。刘邦骑马尾随,自始至终未曾说话。
葬礼当夜突降大雨,封土尚未拍实即泥流四溢。刘邦独立雨中,未披斗篷,未撑伞,站在坟前整整一个时辰。士兵远远守着,无人敢前。
雨中,他对旧将周勃说了一句话:“他败了,我胜了。”声音不高,却压过雷声。
那夜之后,刘邦三日未与群臣言语。有人说他是因过劳,也有人猜是旧情难断。但无论哪种解释,项羽之死给他带来的震动远比预想深。
后来命史官将此事详记,归为“霸王终章”。而刘邦的命令也很明确:不得书写“分尸”,只记“合葬”。
大汉肇基,江山启运
项羽既亡,楚地瓦解。刘邦亲自巡视南方战区,所到之地百姓迎接,焚香设坛,称“霸王之冢,虽死犹威”。
短短三个月,九江、衡山、临江、广汉等地相继投诚。楚旧贵族多选择归附,少数抵抗者遭就地斩首。刘邦未大肆屠戮,只设郡县制度,命贤能者为守,平定人心。
当年冬月,刘邦回师洛阳,诸侯将相齐聚劝进。刘邦初不肯称帝,然群臣再三奏请,张良以“天命所归”相劝。终在前202年十二月初,刘邦登基称帝,国号“汉”,都于长安。
定都当天,大赦天下,令文告曰:“以民为本,止戈为武。”又命设庙祭祀故人,项羽与韩信并列。
有史书称,当日刘邦曾于未央宫书斋中静坐许久,望着西方方向,沉思不语。他身边无侍从,唯有几案上的三物——旧时佩剑、谷城冢图、封侯文书。
四百年大汉自此而起,宗庙相传,礼乐复兴。群臣尊之为高祖,子孙皆奉“汉家血脉”。刘邦掌权多年,虽亦狡诈刚断,但未曾言项羽半句过失。后世提及此二人,称“龙争虎斗,终让苍生”。
有人说,项羽败于仁义,胜于勇烈;刘邦成于忍辱,稳于算略。两人对立,塑造了一个时代的兴衰。
谷城之墓后,成汉家第一冢,百姓年年扫祭,香火不断。直到汉武帝时期,仍有御史专守冢地,不许百姓私扰。
四百年后,王莽篡汉,旧宗灭绝,然天下人提及大汉,多思高祖起于布衣,感于项羽尸骨未寒。
历史不止写胜利者,也铭记血与骨。
那一夜的乌江,早已江水东流,但岸上的白沙,仍被人拾起,藏于书卷之间。风过时,依稀还能听见,那支未尽的霸王别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