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陶渊明,估计大家第一反应就是“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个典故传了一千多年,把他塑成了不恋官场的清高圣人。
但咱今天唠点实在的,五斗米到底值多少钱?他当的那个官,放在现在相当于多大的职位?所谓的“折腰”,真就只是不想行礼那么简单?
先掰扯清楚最核心的问题:陶渊明当时当的啥官?官阶有多高?
他最后一次做官,是东晋义熙元年的彭泽县令。这一年,陶渊明已经四十一岁了,早过了“不惑之年”。
别一听“县令”就觉得是小官,其实彭泽县在当时是豫章郡的上县,算是比较富庶的地方。从官阶来说,这个职位是七品。
可能有人对七品没概念,咱类比一下。古代县级官员分七品到九品,彭泽县令算是县级里的中上等。放到现在,差不多就是县长级别,手里握着一个县的实权。
而且陶渊明可不是一下子就当到县令的。他二十九岁就出来做官了,先当江州祭酒,是六品官。后来又在好几个将军幕府里当参军,兜兜转转都是六品。
这么算下来,他熬到彭泽县令时,已经有十几年官场经验了。说是“老官场”都不为过,可不是啥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再来说说大家最关心的“五斗米”。这到底是他一天的工资,还是一个月的?够不够养家糊口?
史料记载,彭泽县令的年薪是六百石。按当时的发放规矩,俸禄分四季发,不光有米,还有布、钱,甚至给力役和职田。
折算成日薪,大概是十七斗米。除去各种杂七杂八的开支,到手能有十斗,差不多五十斤米。
那为啥说“五斗米”呢?这里面有个小插曲。陶渊明当官才八十多天,刚领了秋季的俸禄,冬天才刚干二十天。这时候他妹妹在武昌去世,他就想辞职了。
因为职田的收入还没下来,这二十天的俸禄就没法足额发,到手大概就五斗米。正巧这时候,督邮来了。
说到这儿,就得解释“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由来。当时郡里派了个督邮来检查工作,县吏赶紧提醒陶渊明:“大人,得束紧腰带戴好官帽,恭恭敬敬去行礼迎接啊。”
陶渊明一听就火了,拍着桌子说:“我不能为了五斗米,向这种乡里小人弯腰哈腰!”当天就写了辞呈,把官印一交,扭头就走了。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问,不就是行个礼吗?至于发这么大脾气,连县长都不当了?
其实这督邮可不是一般人。当时的督邮是郡里派来的监察官,专门查县里的工作,还负责考核官员。说白了,他手里攥着县令的“乌纱帽”。
更关键的是,当时的督邮大多不是啥好东西。就说查彭泽县的这位,出了名的凶狠贪婪,每次巡查都要收贿赂,不给就栽赃陷害。
陶渊明要去“折腰”的,根本不是简单的礼仪,而是要向这种贪官低头,甚至可能得备好礼品讨好。这才是他真正受不了的。
而且还有个隐情,陶渊明自己也有点“理亏”。他当县令后,把县里的公田都让吏卒种上了秫稻。秫稻是啥?是用来酿酒的糯米。
他老婆急了,劝他种点粳米,好歹能当口粮。陶渊明才松口,分了五十亩种粳米,剩下的二百五十亩还种糯米。
你想啊,公田本该种粮食保障民生,他却大半用来种酿酒的糯米。这事要是被督邮揪出来,肯定得大做文章。
一边是要向贪官低头行贿,一边是自己违规种糯米可能被查。陶渊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官再当下去,要么丢了气节,要么丢了官帽。
“不为五斗米折腰”,更像是他借题发挥的一句气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人可能会说,那他当初为啥要当官?既然这么清高,别出来不就完了?
其实陶渊明家境并不好。他虽然是东晋大司马陶侃的曾孙,但到他这一辈早就家道中落了。他出来当官,很大程度是为了养家糊口。
他自己也在《归去来兮辞》里写过,彭泽县离老家才一百里,公田的收入够他酿酒喝,所以才求了这个官。
你看,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也想喝酒,也得养家,当官对他来说本是个两全其美的事。
可真当了官才发现,官场的污浊比他想的更严重。要想混下去,就得磨掉自己的棱角,跟着一起同流合污。
陶渊明选择辞职,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权衡后的决定。他宁愿回到乡下种菊花、喝糙酒,也不愿用尊严换饭碗。
其实咱们换个角度想,现在谁没在生活里“折过腰”?为了升职加薪,对领导说几句场面话;为了办成事,陪笑脸说好话。
可陶渊明偏偏不。他在四十一岁那年,当着全县吏卒的面,把官印一放,说走就走。这份勇气,哪怕放到现在也没几个人能有。
他辞职后日子过得挺惨,“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是常有的事。但他从没后悔过,还写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
其实真相从来不是非黑即白。陶渊明不是天生的圣人,他只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后,依然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五斗米的俸禄,彭泽县令的职位,在别人眼里是香饽饽。在他眼里,却不如园子里的一束菊花、桌上的一壶浊酒。
这大概就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真正的分量——不是不愿弯腰,是不愿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弯了自己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