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将内蒙古、外蒙古、青海、新疆、西藏等地统称为“藩部”,其中,天山以南的新疆地区被特别称为“回部”。对于这些藩部的上层人士,清朝朝廷授予爵位,并通过设置盟、旗等管理形式对民众进行划分。其爵位体系一般包括六个等级: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此外,还有低于六等的台吉、塔布囊等四个阶层,其中,土默特左翼旗和喀喇沁三旗的头衔被称为“塔布囊”,其余的各个旗则称为“台吉”。这些爵位系统中,还包括了“额驸”一类特殊的等级划分,如固伦、和硕、郡主、县主、郡君、县君等,展示了清朝对不同层级的封爵制度。此外,在外蒙古等地区,亲王之上设有“汗爵”作为更高等级的贵族头衔。所有的爵位均由清政府颁发的册诰作为凭证,且可世袭传承。爵位的性质有所不同,既有带职的“札萨克”头衔,也有闲散爵位。具体来说,“札萨克”是指旗主,是每个旗的最高统治者,属于清朝体制中的一品官职,相当于八旗的都统,负责管辖旗内的户口、生产、教育和军事训练等事务,而亲王以下若没有“札萨克”之称号,通常为闲散爵位。
在伊犁和科布多地区,生活着蒙古的杜尔伯特、和硕特、土尔扈特、辉特等八个部落,分设八个盟,包含32个旗。具体划分包括东、南、西、北四个乌讷恩素珠克图盟,以及巴图塞特奇勒图盟,共有14个旗。科布多地区则由参赞大臣管理,分设青塞特奇勒图盟、赛因济雅哈图左翼和右翼两个盟,其中,青塞特奇勒图盟有2个旗,左翼盟有12个旗,右翼盟有4个旗。各个盟旗中,受封“札萨克”头衔的贵族有亲王、郡王、贝勒、贝子、辅国公、一等台吉等,数量较多的有十余人,较少的则只有数人。其中,旧土尔扈特部的渥巴锡汗曾率部东返,受到乾隆皇帝的接见。渥巴锡汗的后裔隶属于南乌讷恩素珠克图盟,其世系自渥巴锡在位开始,直到1949年仍在延续。渥巴锡部的北路旗,策伯克多尔济于1771年随渥巴锡入觐,清廷封其为和硕亲王,授予札萨克赐号布延图,其统领的旗属于北路乌讷恩素珠克图盟,这一世系传承至1948年。
回部的维吾尔头领也有不少人受封“札萨克”头衔,其中包括哈密札萨克和硕亲王、吐鲁番札萨克多罗郡王等。哈密的“和硕亲王”头衔自1697年额贝都拉受封札萨克一等达尔罕开始,经历几代人,不断因功晋升为镇国公、固山贝子、贝勒、郡王、亲王等。到1867年,哈密回王被追封为和硕亲王,世系一直延续到1930年。由于新疆省主席金树仁的“改土归流”政策,旧的封建体系最终被彻底废除。而吐鲁番的札萨克多罗郡王额敏和卓,则于1727年受封,并屡次晋升为辅国公、固山贝子、贝勒等,直至1951年以反革命罪被枪决。
除此之外,还有阿克苏郡王品级的多罗贝勒,霍集斯于1758年归顺清朝后被封为贝勒,世系传承到1934年,直至其后代阿不都瓦依提继承爵位,但名存实亡,解放后废除。库车王府在清朝统治下也享有封爵,库车的鄂对因平定和卓之乱而获得多罗郡王的封号。库车王府的封号世系一直传至第10代,买买提明继承爵位,并于民国时期被封为亲王。到了1937年,库车王府的财产被盛世才充公,并对库车王府的后代采取了一系列打压措施,直至解放后,王公世家彻底没落。
回部的其他地区如拜城、和田等地,也有不少辅国公、贝子等世袭贵族。拜城辅国公、和田辅国公、乌什贝子等的封号在清朝时期长期传承,但随着时代变迁,这些爵位逐渐被废除。库车的绰罗斯家族则以西蒙古准噶尔部为背景,其世系在清朝之后被迁往京城,成为京城的世袭贵族。
新疆的札萨克体制在清朝末期逐渐遭遇政府的收回,王府对民众的管理权被大幅削弱。清朝逐步加强政府的管辖,将司法、税收等权力归还给省府,这为后来废除封建制度铺平了道路。在民国初期,尽管新疆封建王公的爵位得到了承认,甚至曾报请北洋政府重新册封,但随着改革的深入,逐渐有了对封建制度的批判和废除。到1932年,盛世才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强新疆现代化的治理,废除盟旗制度,实行改土归流,尽管仍有人主张保护当地王公的地位和权利,但新一轮的改革浪潮不可避免地推动了这一过程。
这一历史变迁也伴随着不少部落的内部斗争和外部压力。1910年代以后,西北地区的自然灾害频发,民族冲突不断,各地的封建制度遭遇了严峻的挑战。1920年左右,西北的内乱加剧,甘肃军阀马仲英占据新疆,南北疆的混战几乎摧毁了清代的封建体制,甚至有不少王公因为战乱而丧命,如焉耆郡王、辅国公等在饥饿和抢劫中丧失了性命。1930年代,许多旧王公的后代也因失去封建权利而沦为平民,失去了曾经的尊严。比如哈密的亲王世子在被废除爵位后,甚至成了普通百姓,这一切标志着清朝以来的封建世袭制度已经进入衰亡的阶段。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曾经处于王公阶层的力量,通过社会变迁,逐渐转变为新的政治力量。镇西地区的“二混子”(汉蒙混血的后裔)阿由希在蒙古王公的推荐下,成为镇西蒙古监察委员长,而哈密王府的旧官员尧乐博斯则凭借多年职务经验,夺回了权力。这些新兴力量虽然在旧有的社会体系中找到了自己的立足点,但仍然带有旧有体制的腐朽性。直到解放战争时期,旧势力的影响才逐渐被清除,新的社会结构得以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