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有两个时代的文化气象尤为鲜明,那就是春秋战国和民国时期。而提到民国时期的文化巨擘,胡适这个名字无疑是无法绕开的。作为新文化运动的先锋,胡适不仅是其重要推动者,也是那个时代的文化符号之一。
胡适的成名之作无疑是《文学改良刍议》。令人惊讶的是,这篇划时代的文章诞生时,胡适仅有25岁。可问题来了:为何年仅25岁的胡适,能够写出这样影响深远的作品呢?
1910年,胡适考取了由政府资助的留美名额。彼时,他的名字叫胡洪骍。因为担心自己考不上会被人嘲笑,于是,胡适选择临时改名为胡适。没想到,最终胡适以55名的成绩成功进入70名的留学名单,且这个名字随着他的成就迅速声名远扬,成为同届留学生中的佼佼者。
胡适在康奈尔大学留学时,他的同学钟文鳌是清华学生监督处的书记,负责给学生寄送月费。钟文鳌是个理想主义者,常借机传播一些他对于社会改革的理念。每当寄送支票时,他总会附上一张传单,内容涉及各类改革议题,如“不到25岁不宜结婚”,“废除汉字,改用字母”,“多种树,种树有益”等等。某日,胡适收到一张传单,提到中国应改用字母拼音,而想要实现教育普及,必须先废除汉字。胡适对此气愤不已,写信反驳道:“你们这些不懂汉字的人,竟敢谈汉字改革。你们先费几年的功夫将汉字学透,再有资格谈论是否废除汉字。”这种自信与直言无忌,体现了胡适对自己文化根基的坚守。
到了1915年夏季,胡适已是留学生文学社的委员,负责筹备年度文艺会议议题。和同学赵元任商讨后,他们决定把“中国文字的问题”作为讨论主题。胡适和赵元任分别撰写了两篇论文,探讨中国文字的未来。赵元任认为中国文字可以采用字母化,而胡适则更关注如何改进文言文的教学方法。正是在这种思考中,胡适逐渐得出结论:古文如同死水,白话才是活水。这一想法成为了《文学改良刍议》的核心思想。
然而,这一观点并非一蹴而就。那年夏天,胡适与康奈尔大学的同学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其中不乏如任鸿隽、梅觐庄、杨杏佛等文化界的翘楚。讨论的焦点从中国文字转向了中国文学。胡适的最大对手是梅觐庄——中国第一个留美文学博士。在这场讨论中,胡适提出了“文学革命”的口号,主张文学的发展应当打破陈旧的束缚,让白话文替代文言文,推动文学朝着更加活泼、自由的方向发展。胡适形容这种文学变革为:“诗歌应如作文。”
梅觐庄则坚持认为,虽然可以改良诗歌文字,但仅仅为了追求白话化就认为这是文学革命的做法是错误的。诗歌应保留其传统的形式,而不应完全模仿散文。胡适的同学任鸿隽也站在梅觐庄一方支持这一观点,胡适在此感到孤立,但他依旧坚持认为,传统的格律已成为束缚,难以为文学注入新的生命。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辩论与思考,1916年6月,胡适终于提出了他对中国文学改良的具体方案:即通过白话文进行诗词、散文和戏曲的创作。虽然白话文写小说和散文已被验证,但是否能用白话文作诗仍是个未知数。胡适决定放下争论,亲自进行白话文写诗的实验,这便是《尝试集》的由来。
1916年8月19日,胡适在给朋友的信中总结了文学革命的八项原则,列举如下:
1. 必须言之有物。
2. 不模仿古人。
3. 必须注重文法。
4. 不作无病呻吟。
5. 去除陈旧的套语和辞藻。
6. 不使用典故。
7. 不追求对仗。
8. 不避讳俗字俗语。
当年年底,胡适写下了《文学改良刍议》一文,分别寄送给《留美学生季刊》和《新青年》。他在文中用“刍议”一词来表示自己对文学改革的谦逊态度,避免过于激进的表达,全文也没有提到“革命”二字。在内容上,胡适对之前的八点提出了一些调整,修订后的版本更加简练、具体,强调了“言之有物”和“不要模仿古人”等关键点。
陈独秀在阅读《文学改良刍议》后,深感认同,随即撰写了《文学革命论》并在《新青年》上发表,正式提出了“文学革命”的主张。他在文中高度赞扬胡适,称他为“文学革命的急先锋”。从此,“文学革命”的旗帜高高飘扬,迅速在国内外文化界引起广泛关注,许多文人学者纷纷参与其中。
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不仅为新文化运动奠定了理论基础,也为他自己赢得了极高的声誉,成为当时最具影响力的文化人物之一。很多人认为胡适的名声是“暴得大名”,但其实,这一切的背后有着深厚的积淀。胡适从小聪颖非凡,身边更有梅觐庄、任鸿隽等一批才俊支持,长时间的思想碰撞与激烈的学术争论最终使他形成了具有深远影响的文学理论。因此,胡适的成名之路可谓是水到渠成。
他不仅是文化革命的旗手,更是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关键人物之一,他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中国文化史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