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一直是许多军人心中的理想和追求,是袍泽间深厚情谊的象征。然而,这种理想对于蒋系将领来说,似乎显得过于奢侈,远不如他们所能承受的。
在武汉会战结束后的检讨会上,陈诚曾发言指出:虽然我军在正面战场上有100个师,但实际上只有一个师在前线与日军作战,其余的师则在后方静待,并未提供有效支援和配合。这种状况下,失败似乎是不可避免的。陈诚的话,虽然严厉,却有其道理。
确实,在很多战斗中,日军往往是首先消灭前线的部队,而后方的部队才会接替上阵。难道这些部队害怕死吗?显然不是!这些士兵都不畏生死,英勇作战,哪怕付出巨大的牺牲,也要与日军拼个你死我活。难道这些部队的指挥官不知道战术要点,不懂得如何集中优势兵力实施歼灭战?答案依然是否定的。无论是保定军官学校的毕业生,还是受过日本士官学校或陆军大学训练的军官,他们都具备一定的战术素养,知道如何集结兵力、打歼灭战。
既然这些部队不怕死,且具备一定战术水平,那为什么他们还是没有积极主动地配合作战,眼睁睁看着友军孤军奋战呢?难道他们不知道,前方部队一旦被消灭,自己很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吗?
初期,抗战中这种现象并不普遍,尤其是在韩复榘因擅自撤离山东战场而被军法处置后,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遏制,蒋介石的《连坐法》也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执行。那么,既然如此,为何各部之间的配合依然缺乏呢?
问题的根源,仍然是蒋介石自身。他在管理上没有做到公正无私。譬如,桂永清擅自放弃兰封,黄杰擅自放弃商丘,胡宗南因武汉会战失误而将责任推给川军第45军,但这些人都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的做法又如何能赢得部下的信任?此外,蒋介石为了应对“杂牌军”损失的部队,往往采取吞并或撤编的方式,使得许多“杂牌军”将领逐渐觉察到,蒋介石有意通过日本的手来消灭他们。这种情况,让许多“杂牌军”将领陷入两难:他们既不敢放弃抗战,又不愿与蒋系嫡系部队联合作战,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有可能被出卖,成为替罪羊。
而陈诚在武汉会战后总结中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坐在台下的“杂牌军”将领们并不会完全认同。谁都知道,陈诚在吞并部队时的做法难看,谁不清楚他总是把战场指挥失误的责任推给“杂牌部队”?这也解释了为何“川军回川保卫大四川”的口号会出现在南岳军事会议堂厕所的墙上。
湘军的态度也不甘示弱。胡宗南甚至提出质疑,指责陈诚对于第70军第16师的借调问题不解。陈诚是否真的了解这些将领的心态?恐怕并未意识到,他们并非完全听命于蒋介石,而是在各自的利益中权衡着作战合作的价值。
然而,随着第3次长沙会战的胜利,薛岳逐渐引起了蒋介石的警觉。薛岳不再是单纯的嫡系将领,他凭借自己的功绩和声望,在国内外都已赢得广泛赞誉。这使得薛岳的独立性更加凸显,他开始逐渐摆脱蒋介石的束缚,心生反叛之意。早在常德会战中,他的独立行事风格便显现无疑。
日军的战略虽然精细,但常常缺乏战略定力。例如,在常德会战前,日军高层就围绕是否占领常德展开了长时间的讨论,甚至在战斗后期仍未决策。这种情况让日军疲于应付,伤亡惨重。与此同时,日军始终未能真正落实他们的“川陕攻略”,反而在战略执行中不断受到中国军队的抵抗。
即使日军的司令官不断更换,战术有所调整,但战场上的情况也始终未能如他们所愿。横山勇的反复横跳战术虽然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但依旧难掩其指挥上的缺陷。日军依靠速度避免了中国军队的侧击,但这样消耗过大的战术也让他们无法长时间维持战斗节奏。常德会战中的日军最终因为伤亡过大而不得不撤退。
然而,尽管薛岳未能及时提供援军来拯救常德,但他始终坚持认为自己没有错。对于常德的失守,薛岳将责任推给了第6战区的孙仿鲁,完全无视自己在关键时刻未能出兵援助的事实。事实上,薛岳始终没有真正考虑到如何协调各战区的力量以确保胜利,而是依靠蒋介石的安排逐渐转向了“胜则争功,败则推责”的策略。
对于薛岳来说,这种行事风格最终使他远离了当初的光辉形象,变得越来越权谋而非英雄。这也让他与蒋介石之间的关系变得愈发紧张,甚至可以说,战争的胜败与这些高层将领的博弈关系紧密相连。他们之间的配合,不再是为了共同的胜利,而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