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时常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缅甸曾经属于明朝管辖,明朝拥有通往印度洋的出海口,是典型的“两洋”国家。然而,纵观明朝整个历史时期,却没有任何一艘官方船只从缅甸方向出海,明朝通往印度洋的舰队均是从中国东部沿海地区起航。那么,明朝是否真的统治过缅甸?明朝到底算不算是一个拥有“两洋”疆域的国家呢?
这一问题还得追溯到元朝时期。1277年,缅甸的蒲甘王朝与元朝爆发了因争夺金齿土司控制权而引起的战争。在这场战役中,元军轻易击溃了蒲甘王朝,导致缅甸境内政权瓦解,陷入分裂状态。尽管元朝名义上取得了胜利,但由于缅甸的热带雨林覆盖、炎热潮湿的气候以及错综复杂的山谷地形极大限制了骑兵的机动能力,元军难以实现对缅甸的彻底征服。最终,双方达成妥协,缅甸宣布名义上臣服于元朝,元朝撤军,并册封缅甸国王为缅中行省长官。
除了设置缅中行省,元朝还在滇缅交界一带设立了太公路、云远路、蒙怜路、蒙莱路、木邦路等行政区划,这些所谓的“路”并非简单的土路,而是具备一定行政职能的区域,理论上归云南行省管辖。到了1290年,由于缅甸地区难以有效管理,元朝撤销了缅中行省,改设缅甸宣慰司。可以说,元朝初步实现了对缅甸的名义统治,但实际控制力有限,主要采取松散的土司制度管理。
明朝建立之后,为了继承和延续元朝广阔的疆域,派遣了大量使节前往青藏高原、东北、关西等地进行招抚,在形式上获得了这些地区民族的认可。1382年,明朝消灭了云南的元朝梁王政权,设置了云南布政使司和云南都司,驻军高达20万,实现了云南内地的统一。缅甸的各诸侯见状,出于历史惯性,对明朝也进行了称臣,明朝仿照元朝的做法,册封缅甸诸国国王为宣慰司。
元明两代都曾册封缅甸地区的土司,但元朝多依靠军事力量压制,而明朝则主要继承了元朝的既得成果。值得注意的是,明朝对册封的态度相当宽松,凡是到明朝进行朝贡贸易的各方人士,几乎都能获得册封。按照明朝制度,“四夷归附朝贡,王朝即授土司职”,例如1373年,一个西藏部落前来朝贡,明朝诏书上写道:“朕君天下,凡四方慕义来归者,皆待之以礼,授之以官。”
古代中国对来华贸易的外族多称为“朝贡”,并自视为天朝上国。例如东汉时期,罗马帝国皇帝安东尼派遣使者来访,被记载为“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献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虽然所献贡品并无珍奇之物,但史书记载仍以“献”“贡”字眼标注,这显然带有自我夸耀的成分。唐朝时期,阿拉伯帝国派遣使团访问唐朝,史书也记为“大食来贡”。
因此,中国古代所称“朝贡”,并非真意味隶属关系,而是一种外交手段和礼仪体系。即使到了清朝,朝廷官员仍误以为英国马嘎尔尼使团是来进贡的。中方官员把外国使团的信件翻译成“进贡”,令马嘎尔尼极为无奈,毕竟他的本意是洽谈通商,而非朝贡。
由此可见,不能简单将向明朝朝贡的国家或地区等同于明朝的实际领土。例如西班牙、葡萄牙、荷兰、俄罗斯等都曾被明朝史料记为“朝贡国”,但现实中却令人哭笑不得。这些朝贡使团在明朝都获厚礼与册封,有的被封为国王,有的被封为宣慰司,甚至在丰臣秀吉与明朝和平谈判期间,明朝册封丰臣秀吉为日本国王,显然误以为日本没有天皇,只有将军,闹出了笑话。
那么缅甸各王国与明朝的关系究竟如何?元明交替时期,缅甸地方小国实力增强,已称雄一方。明朝册封的土司多是实际掌控当地的强权。例如缅甸宣慰司即阿瓦王国,大古剌宣慰司是勃固王国。至于底马撒和底兀剌具体位置尚有争议,学界意见不一。
虽然缅甸在朝贡贸易中获得大量赏赐,但对朝贡颇为冷淡。像大古剌、底马撒在1406年曾应明朝使者招抚接受宣慰司封号,1408年向明朝朝贡一次,之后便无再次朝贡记录。底兀剌最后一次朝贡是在1430年,之后便无后续记载。这表明这些小国很可能被其他强国吞并。
缅甸自分裂后,长期战乱不断,最终形成勃固王国与阿瓦王国两大对峙势力。1386年至1425年间,二者爆发长达40年的战争,严重削弱了两国国力,内乱频发。最终新兴的东吁王朝兴起,消灭两国,实现了缅甸的再次统一。
那么明朝在云南的实际边界在哪里?答案是麓川。麓川前身是金齿土司,正是元朝与缅甸争夺的焦点,位于今日云南瑞丽一带。元朝多次出兵麓川均未成功,1355年麓川土司思可法主动归顺元朝,被册封为平缅宣抚使、麓川宣抚司,麓川土司体系由此建立。元末明初,麓川乘云南梁王与大理段氏内斗之机,逐步扩张,跨越澜沧江,威胁云南腹地。
明朝消灭云南梁王势力后,麓川土司再向明朝表示臣服,获封“平缅宣慰司”。但随后麓川土司反叛,派军与明军交战,阻止明军渡过怒江。1385年,麓川开战,最终被明将沐英击败,明军斩首三万余,降卒万余。正当明军准备剿灭麓川时,麓川土司迅速再次归顺,战争终告结束。
随后,麓川土司向暹罗、缅甸等地扩展势力,形成一个庞大区域,“其地方万里,景东在其东,西天古刺(印度东北)在其西,八百媳妇(泰国北部)在其南,吐蕃在其北,东南则车里(西双版纳),西南则缅国(缅甸中部),东北则哀牢(保山)”。不过好景不长,麓川迅速分裂,产生多个小国,这些小国纷纷接受明朝册封,如孟养、木邦、孟定三府,大侯、南甸二州,潞江、干崖、湾甸、孟连、者乐甸五个长官司。
到了仁宣年间,明朝推行收缩政策,麓川土司则频繁攻打邻近土司,明朝无力干预。直到明英宗时期,明朝三次派兵远征麓川,以“转饷半天下”的代价镇压麓川叛乱。因此,明朝实际疆界止于麓川土司一带,对缅甸地区并无实际控制。
麓川土司覆灭后,缅甸东吁王朝迅速统一全国,开始对云南发起进攻。在东吁王朝压力下,云南外围土司纷纷失守。到了万历年间,云南外侧土司基本被缅甸占领,云南损失约半数领土。综上所述,明朝从未拥有过缅甸的海岸线,也没有船只从缅甸沿海出海。